梁承问:“又打电话?”
“已经打完了。”乔苑林说,“其实是段老师打给我。”
梁承似乎没兴趣知道,拿起水壶浇花。
乔苑林说:“段老师向我问起你,问你现在做些什么,过得怎么样。”
“你告诉他了?”梁承问。
“没有。”乔苑林说,“你应该不想让他知道你帮人追债吧,至于过得怎么样,我也不好说。”
梁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乔苑林说:“段老师还问你的联系方式,他很想见你。”
梁承说:“算了吧。”
“可段老师一直惦记着你。”乔苑林道,“他教过那么多学生,你是他最优秀的一个,也是他最看重的。”
梁承说:“行了,别吹了。”
乔苑林还有许多不明白,梁承为什么没继续念书,做医生的妈妈在哪里,那名老警察是谁……他没有立场询问,也没有信心能问出答案。
月淡星疏,有一颗星星却出奇地亮,乔苑林说:“哥,你上来。”
梁承:“恐高。”
“真的假的,那我下去。”
乔苑林抓着墙边的梯子往下爬,铁管松动了,一边摇晃一边咯吱作响,铁锈和墙灰一并簌簌飘落。
他凑到梁承身边,闻见薄荷香皂味,说:“你没用新沐浴露啊。”
梁承挪开一步:“我晕香。”
乔苑林习惯了这种糊弄,梁承生人勿近,那他可以另辟蹊径,说:“你不喜欢被人了解,那你想不想了解我啊?”
梁承回答:“不想。”
乔苑林问:“你不好奇救的是什么人吗?”
梁承说:“事儿逼。”
乔苑林不太爽,碍于恩情只能忍着。这时,梁承放在花架上的手机亮起屏幕,来电显示“应哥”。
梁承接通,简单说了两句,挂线后放下水壶。
短发吹得半干,他呼了一把往外走,迈出的步子还没踩实,乔苑林已经抓住了他。
去做什么并不难猜,只是乔苑林不确定今晚是盯梢,还是逮人。他明知梁承会烦,仍忍不住说:“别去,行不行?”
梁承脱开他的手,说:“少管闲事。”
乔苑林道:“你非得去追债么,上一次受伤才过去多久,别干这种危险的活儿了。”
梁承说:“你管得太宽了。”
“我知道,咱们没熟到那份上。”乔苑林顿了一下,“那我怎么做能跟你更熟?”
梁承回答:“够呛,差四岁有代沟了。”
走廊没开灯,梁承大步穿过一条窄长的黑暗,把乔苑林抛在亮光里。手臂内侧,沾着一点对方掌心留下的锈斑。
长林街上的店铺络续打烊,晚屏巷中的家家户户也逐渐灭了灯火。
乔苑林赶在便利店关门前买了一只灯泡,大瓦数,回来换掉旧的。他用新沐浴露洗澡,真的很香,早知应该把梁承熏晕。
一过凌晨,老城区变得半死不活。
梁承绕过大半个平海,四肢吹得发麻,中途在加油站停留,他打开微信,除了委托人的转账没有其他消息。
目的地是一处公租房,一切还算顺利,没发生口角或肢体冲突,找到人就交了工。
应小琼叫他去大排档吃消夜,他没胃口,凌晨三点一路飞驰,加满的油又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