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以为忘记了那段遥不可及的日子,但此刻历历在目。
乔苑林细数完,沮丧地说:“可我就是找不到你,你当时去哪了?”
梁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你现在找到了。”
“嗯。”乔苑林道,“所以我要你留下来。”
梁承问:“你想怎么样?”
乔苑林用力按住他的手背,架势像要义结金兰,然后情深义重地说:“我要好好报答你,恩人。”
他们回到了晚屏巷子。
乔苑林挟持着梁承的背包,大巴换出租,一下车在巷口累得扶住了电线杆。
梁承单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握着喝光的矿泉水瓶,路上乔苑林捂着包不肯撒,喘得费劲,他时不时给灌两口下去。
丢进垃圾桶,他问:“包能给我了么?”
“到家再说。”乔苑林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我帮你背着,你也省劲儿啊。”
梁承抬眸看所谓的“家”,那幢小楼依然灰扑扑的,只有牌子鲜艳些,二楼卧室的窗子正对着他。
旗袍店在营业中,乔苑林推开门,大声说:“姥姥,你看谁回来了!”
王芮之在给模特换一件新旗袍,摘下老花镜,惊讶地说:“小梁?!”
乔苑林道:“姥姥,梁承搬回来住。”
“好,好。”王芮之不明所以,先一口答应,“怎么回事呀,你今天不是去外地吗?”
乔苑林说:“计划有变,我等下跟您解释。”
王芮之放下模特,高兴道:“行,回来就好,你们先去换鞋。”
梁承和乔苑林吵架的那一天,牛奶汤圆谁也没吃,王芮之决定再煮一次。
乔苑林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告诉王芮之曾经救他的人就是梁承,讲到火车站的经过,把老太太唬得一惊一乍。
梁承立在玄关,两副钥匙挂在墙上,扣圈上分别多了一条平安结,用旗袍盘扣的细绳编织而成。
这是乔苑林上周的艺术课作业,他的钥匙绑着一条浅黄色的,据说寓意出行平安,又编了一条浅蓝色的给梁承用过的另一副。
厨房里飘出香气,乔苑林说:“姥姥,多放牛奶少兑水。”
王芮之:“还用你教?”
“有核桃嘛?”乔苑林问,“撒点核桃仁,补脑子。”
王芮之说:“麻烦,别补了,我怕把你聪明坏了。”
梁承静静听着,一路上,他能轻而易举地夺下背包,甩开乔苑林走人,但兜转一遭还是回到这里。
不单因为程立业的保证,他不得不承认,这里有他许久没尝过的“家”的滋味。
牛奶汤圆香滑软糯,梁承先吃完,上楼放行李,卧室里的床和衣柜都空空的,只有书桌上堆满了课本。
桌下多了一只垃圾篓,扔着零食袋,他走到窗前,仙人球的花盆上贴着一张表格,记录浇水的日期。
乔苑林敲门进来,收拾桌上的物品,刚把凌乱的试卷折好,梁承说:“不用收了。”
“我可以在这屋写作业?”
“嗯。”
乔苑林无疑很开心,说:“旧电脑太卡了,你以后用我的笔记本吧。”
梁承问:“怎么没换房间?”
乔苑林说不清,走过去,临窗的光线把睫毛照成浅棕色,他开玩笑说:“你在床上掐我脖子,我怕做噩梦。”
“真没准儿。”梁承也玩笑地问,“掐脖子难受,还是跑步难受?”
乔苑林比较了一下,说:“那还是跑步,我真的是第一次跑,怕你走了,结果差点把我自己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