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苑林诚实地摇摇头。
段思存说:“你现在的水平当然看不懂,肯学就不错了。你从哪找的,这种资料我要找同行朋友拐几个弯才能拿到。”
乔苑林更为惊讶,只好编了个理由:“是我爸给我的。”
“你爸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他是医生。”乔苑林直觉再聊下去要露馅儿,便给人添堵地说,“段老师,你如果有病就说一声,我可以帮你拿专家号。”
段思存把手机还给他,问:“你还有别的事么?”
乔苑林说:“没了。”
段思存道:“出去。”
从办公室离开,乔苑林走到空中廊桥停下,倚住栏杆想让风吹一吹心头飘荡的疑虑。
他冒出许多个问题——梁承真的辍学了?为什么会有那些资料,并且能看懂?平时行踪不定又是在做什么?
乔苑林脑补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蓦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点——梁承的家人。
这个年纪除非是孤儿,否则极少离开家庭,难道梁承也是离家出走?
乔苑林撸了下头毛,林成碧教过他,依靠足够的线索去获得真相,主观臆断是没有用的。
他得找一找线索。
放学后,乔苑林和小组成员去咖啡馆做团队作业。
他这种时候最像个班长,调配分工,主动承担难点和收尾,并请大家吃了顿晚饭。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他轻轻上楼,对面房门紧闭,不知道梁承在不在里面。
周六休息,乔苑林睡到快八点,张开眼翻身一趴开始听第一节网课。
手臂支在床上,网课结束又酸又麻,他哆哆嗦嗦地换好衣服,出门一拐见梁承拎着浇水壶走出浴室。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谁也没打招呼。
浴室里的脏衣篮空了,乔苑林洗漱后去阳台,他的校服和梁承淋湿的那一身挂在一起,是早晨刚晾上的。
梁承少见地穿着一件浅色T恤,牛仔裤也洗得发白,站在花花草草之间的画面格外清新。
乔苑林闻闻一盆矢车菊,问:“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梁承“嗯”了一声。
继而一段沉默,乔苑林负手靠着墙,轻声说:“那道题真的选B。”
梁承:“噢。”
乔苑林问:“你会做?”
水壶空了,梁承放下擦擦手,回答:“蒙的。”
乔苑林将手臂改抱在胸前,他肤色很白,两只肘尖却明显发红。梁承以为他在哪蹭脏了,目露嫌弃。
乔苑林说:“你什么表情,我是因为杵在床上学习,磨红的。”
梁承轻嗤。乔苑林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掌捂住手肘,说:“笑个屁,我又没桌子。”
那双休日的作业写完,岂不是要磨破了皮?梁承浇完花回房间,走到门口停下,叫道:“哎。”
乔苑林:“我不叫哎。”
“那算了。”梁承说,“还想问问‘哎’要不要用桌子。”
乔苑林怔了一下,立刻拎上书包过去,耽误一秒钟都怕梁承反悔。
桌面上干干净净,那份资料已经收起来了。
乔苑林坐下来,打开书包拿数学卷子,捏住又松开,换成一般放在最后才写的生物。
梁承坐在床上玩手机,十分钟过去,房内一点写字的声音都没有,他便受累抬了下眼。
乔苑林凝望着一道大题,不知道在思考还是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