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已经听到有探子回报,最?新消息是靖千江跟曲长负离开了南戎,但这?种时候,未免隆裕帝疑心病又犯,再出什么幺蛾子,齐徽不打算说出这件事。
隆裕帝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见齐徽只是面色平静,恭敬不语,便道:“也罢,你们都下去罢,朕要歇一歇。”
齐徽道:“请父皇保重龙体。”
说罢之?后,他便随众退出了大殿。
因为齐徽吩咐过,一旦有曲长负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上报,因而他这?边刚从皇上那里出来,东宫卫尉李吉便匆匆迎上。
说来也巧,皇上刚刚问过靖千江的行踪,那头的消息就来了。
李吉低声冲齐徽说道:“殿下,才来的消息,有探子看见璟王和曲大人在惠阳出现了!”
齐徽道:“他们去做什么?”
李吉道:“似乎是帮忙守城。”
齐徽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他可真是……你派人把这?件事通知谢将军罢,他知道应该怎样做。”
刚重生的时候,以为乐有瑕已经死了,齐徽痛不欲生,每日昏昏沉沉。
后来知道了曲长负的真实身份,他又妒火中烧,悔愧交加,像入了魔障似的,整日里在想怎么才能回到过去,跟曲长负在一起,为此不惜百般纠缠,用尽手段。
反倒是如今,对方走了,他在一日日的回忆与想念当?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迷茫与歧路。
他所计较和关注的,跟曲长负在意的从来都不一样。
当?一个人习惯了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尽可能安排更多的事?,那么那些琐碎繁杂的感?情,纳西细枝末节的斤斤计较,就永远不会进入到他的眼中。
曲长负所需要的,会喜欢的,只会是一个能够无条件信任他,理解他,不离不弃的人。
而自己的爱,只会给曲长负带来烦扰和麻烦,又如何能去声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可惜,很多东西是不能挽回的,即便现在懂得了,他也永远都在错过。
而眼下唯一能做的,不再是想方设法的占有,而是尽可能为喜欢的人分一分忧。
齐徽说道:“他们既然并未刻意遮掩,那怕是用不了多久,陛下也会知道了。你继续令人关注着,另外将在附近可以调动的暗桩都转往惠阳,直接去找曲大人,听他差遣。”
李吉十分惊诧,犹豫了一下道:“殿下,若是如此,那只怕机密泄露,这?些?桩子就算是都废了。对咱们的情报网来说损失很大。”
齐徽道:“国难当头,若是计较这?些?私人得失,孤与齐瞻又有何两样?去罢。”
他负手回身,望一望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宫殿,冷冷一笑:“更何况,孤瞧着距离陛下南巡的日子可是不远了,咱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
谢九泉出兵之后,惠阳城中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其他未经召见的人耳中。
苏玄快步走进质子府,等?在门口的下人迎上来,直接将他带进了李裳的书房。
李裳对苏玄一向礼遇,瞧见他便朝自己对面的座位上比了比,笑着说:“你来了。”
苏玄直截了当?:“前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殿下,齐瞻提出请皇上迁都的计策,你事?先可知情?”
李裳道:“那是自然。皇上若是不在宫中,很多事?情都会便利许多,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不是吗?”
苏玄道:“但如果皇上真的答应这?样做,那么必然会有一部分兵力抽调回来护送圣驾,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北部。这?会使惠阳孤立无援!”
李裳打量着他道:“瞧把你急的,孤立无援便孤立无援呗,关咱们什么事?呢?”
他半开玩笑一般:“还是说……惠阳城中有什么叫你放不下的人,因而担忧?”
苏玄神色不变,没有半点迟疑:“玄父母俱丧,家中无人,何来有放不下之?说?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你帮助齐瞻的本意,是要他在登基之后全力支持你回国夺位。如果郢国经过连番战事?,元气大伤,他日后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能全心助你吗?这?就本末倒置了!”
他如此坦然,反倒是李裳卡了一下,说道:“亏得有你提醒,这?个问题我?倒是当真不曾想过。”
他沉吟片刻又道:“但现在齐瞻在皇上面前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眼下迁都与否,不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有静观其变。”
“至于郢国若是元气大伤,齐瞻才更加会需要我?梁国的支持来对抗外敌,他总不能对我?过河拆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忧。”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主要是这件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猛然听闻消息,难免惊诧。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
李裳确实是跟齐瞻合计好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就没跟苏玄说,但对方这样直接的说出口来,难免让他有了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