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来时本就没有报多少希望,毕竟他的很多问题,是根本不能如实诉诸于口的。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从这类地方无功而返。
楚今非让王助理送他回家,坐进车里后,他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来到应用界面,一个熟悉的监控应用映入眼中。
楚今非呆了呆,才忽的意识到,由于工作繁忙,以及他刻意控制,好像已有一个星期没有去过原绍越那里了。
一想到原绍越,楚今非不可抑制地一阵烦躁和难过。
他原本以为,只要能亲手把原绍越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打落,让他跌入地底,被自己彻底踩在脚下,就能够解救他长久以来一直苦闷不安的心灵。
可是如今他已经达成了目标,原绍越已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只能任由他摆弄了,他却还是得不到多少快乐。
每次在原绍越身上尽情发泄仇恨,看到原绍越万分不愿又怎么也挣脱不掉,只能被他掌控的模样时,他确实产生了一些复仇的兴奋和快意,可激烈的□□过后,内心很快便又是一片无尽的空虚与荒芜。
更为可怕的是,几天前最后那一次,原绍越在他面前近乎崩溃,哭着哀求他,这似乎本该是他希望看到的,可短暂的亢奋过后,尤其是当看见原绍越毫无生气样子时,他却竟感到猝不及防的茫然与心痛。
好像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快乐,只是一种吸|毒式的快乐,是虚幻的、瞬间的、稍纵即逝的,片刻的满足过后,便会发现迎接自己的依旧是深沉得化不开的黑暗。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难道他就只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了吗?
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获得那么一丁点可怜的欢愉。
他的手指停在那个监控上,想按下去,却又有些按不下去。
似乎只要按下去了,便又会忍不住沾染上那仿佛代表着沉沦的毒。
当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时,原绍越正在做俯卧撑,他顿时心底一紧,知道是让他不安的那个人终于又来了,立刻站起身,从旁边抓起刚才脱下的睡袍往身上套。
他只有那么几件睡袍,之前楚今非经常把他的睡袍弄脏,就会在走时顺便给他拿去洗,之后再由那个送饭的彪形大汉把洗好的衣服送回来放在桌子上。可楚今非这几天都没来,他自然没有衣服换了,如果成天躺着不动,一件睡袍可以穿好几天不必换。可现在他开始锻炼了,如果穿着睡袍运动,必然每天要换一件。
没人天天来帮他拿衣服换洗,加上他又嫌弃穿着睡袍动太过累赘,索性每天运动时都直接脱成全|裸,结果没想到,今天刚锻炼到了一半,这个一周不见踪影的人突然出现了。
楚今非推门进来时,他正在系着睡袍的带子,楚今非一进来目光就没离开过他,他朝他走来:“你在干嘛?”
“……没干嘛。”原绍越刚系好了带子说。
楚今非打量着他蒙着薄汗的脸和颈项,他其实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可仍是皱眉道:“那你怎么一头的汗?”
原绍越一见他的神情,便知道不得到合理的答案,他必然不会罢休,只好说:“我就是躺久了难受,起来活动活动,可能活动过头了,太热了。”
这是他这些天以来见到楚今非时头一次没有冷脸相对、出言不善,相反,他说话时语气平和,表情自然,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烦躁愤懑,已与前段时间的他判若两人。
“活动?”楚今非直盯着他,“活动需要脱衣服?”
“活动出汗了,”原绍越想着说道,“其实我是准备洗个澡,但这不是刚好你来了嘛……”
他说到最后甚至显得有那么点尴尬。
楚今非失笑道:“我来了又怎么样?”
原绍越似颇为无奈地道:“……你来了我还能洗澡吗?”
“当然能啊。”楚今非说着朝浴室瞥了瞥,又眨了眨眼睛。
原绍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暗骂了一声,却道:“……那个,我有点事跟你说。”
“嗯?”楚今非扬眉。
原绍越似下了决心一般,吸了口气,才低声道:“……对不起。”
楚今非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这几天没来,我一个人认真地想了一下,”原绍越带着罕见的诚恳歉然道,“我以前是真的混账,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才那样过分地对待你,可是没想到却害苦了你……是我欠了你,你现在这么报复我是应该的。”
楚今非注视着原绍越,眼中微光闪动,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涌起了许多隐忍不发的情绪,他看上去甚至显得很悲伤,配着他那颗泪痣,原绍越差点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流下泪来。可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的那些神情却又敛去了,他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嗯,”原绍越点头,依然一脸诚挚与愧疚,“还有,真的对不起。”
楚今非完全恢复了冷淡:“那说完了就进去吧。”
原绍越一顿,脚下却主动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