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人当即又转向张白二人举杯。
白映阳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斩蛟龙的人是我姐姐,我是张大人的妾室。”
曾家人大是惊奇,均想:“张大人过去一直为娶不到老婆头疼,没想到时来运转,年初先娶得天下第一花魁孟才女,如今又纳得这位貌胜天仙的女子作妾室,当真艳福不浅!嗯,他叫张恶虎,今年又是虎年,看来该他走运。”
梅龙县大煞星张恶虎的奇闻异事,十里八乡妇孺皆知,无锡人对他也是“久仰盛名”的。不过他们远在无锡城,毕竟没见过恶虎发威,观其长相凶恶,虽也有些害怕,却不似梅龙县人那般畏惧到极致。
曾老爷道:“大人和二夫人是来无锡游览么?”
白映阳笑道:“不是,大人新当上县令,整理文书房,把一些旧案子翻出来看,查见桂香坡槐花巷弄一所老宅闹鬼……”
曾家人闻言,登时一阵哗然。
曾大少爷道:“是最大那座宅子么?”
白映阳道:“正是。”
曾大少爷道:“我们十几年前在那儿住过,日夜都有鬼哭。”
白映阳忙道:“曾大少爷见到过鬼吗?”
曾大少爷皱眉道:“何止我见鬼,爹娘弟妹都见过的。”
曾二少爷也道:“是啊是啊,那片柳树林特别茂密,即便白日烈日当头,仍是凉飕飕!”
骆娘子颤声道:“到得晚间……有白影在林中飘荡……”
白映阳道:“我和大人都疑心那宅子是否发生过凶案,才会有鬼,它们无处伸冤,常年在宅内徘徊。”
曾大少爷道:“我们也这般想,就去县衙报官,当时梅龙县的县令是严大人,他侦查大半年,说屋里没发生过凶案。”
白映阳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初谈买卖的牙商是谁?”
曾老爷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个姓袁的,他是替宅子一户姓唐的人售卖,唐家人好像只住了七个月就搬走了,多半也是给鬼闹的。”
骆娘子道:“唐家的人当真可恶,宅子闹鬼,卖给我们也不明说!”
曾二少爷道:“可不是,把娘娘给吓出病来,至今仍未痊愈!”
白映阳道:“原来令堂的病是由此而来。”
曾二少爷点头道:“正是,我们才搬进宅子就见到鬼了,娘娘睡眠本浅,又总受惊吓,一病难愈,至今仍觉有鬼缠身。”
曾老爷摇头道:“只怪我贪图便宜,全没去想如此大宅院,何故卖得忒贱,待住进去才知原是里头有脏东西!哎,我夫人生病后,实在住不下去了,可买宅子花光我所有积蓄,宅院一时半会又卖不掉,只好在鸦坊赁居,全家挤在一间小房里。我夫人受到惊吓,生了重病,为治病又欠下不少债,当时已到身无分文之境。”
曾家父子女四人思及往事,感慨万千。
曾大少爷笑道:“幸好后来认识了妹夫。”
曾二少爷笑道:“可不是,多亏妹夫帮我们把宅子卖掉,这才还清债务。”
骆娘子得意洋洋挽住丈夫道:“是相公把我们接到农庄,我们才有房子住。”
曾老爷拍拍骆砚肩膀笑道:“贤婿,幸亏有你,否则我们曾家不知要落到何等田地。”
张、白二人本以为曾家无子,骆砚是赘婿,因而成为曾家庄的庄主,待见到一群小孩儿,听男孩叫他父亲,女孩叫他姑丈时,又以为是曾家的儿子生不出男孙,故而重视姑爷,如今听此一说,才知这坐农庄虽挂名曾家庄,实际是骆砚的,无怪曾家上下均对他毕恭毕敬。
张恶虎悄声道:“小白羊,骆公子和曾家的关系,就像你和我们家一般。”
白映阳啐道:“什么‘你们家’,那是‘咱们家’!我将来娶了阿绣,仍是张家的二少爷,骆大哥再怎么也只是曾家的女婿。”又问曾家人道:“前几日我和大人曾去唐家询问,唐老爷说从未见过宅中有鬼。”
曾家人大是意外,相顾道:“唐家搬走我们就搬进去了,他们没见到,那鬼从何而来?”
白映阳道:“我疑心是那个姓袁的牙商,他把房子卖给你们前,曾经卖给过别人。”
曾家人不解道:“这是何意?”
白映阳道:“唐老爷买下那座宅子,到他卖掉宅子,中间一共有七个月零九天,但他实则只头三月住在宅中,后来因故搬走,并托牙商把宅子售卖。这中间有四月空出来,我猜是那姓袁的牙商曾把宅子卖给旁人,中间却发生变故。”
曾大少爷颇机灵,说道:“二夫人的意思是,姓袁的牙商把宅子先卖给了一户人家,却贪图钱财,把那户人家害死,毁尸灭迹,又再把宅子卖给我们,而那户被害的人家死不瞑目,冤魂聚在宅中,散不去么?”
白映阳点头道:“我确是这般想法,但并无凭证,不敢妄下定论。”
曾二少爷忽道:“唐老爷只住了三个月么?可当初我们搬进宅子时,我见到有人从后门搬东西出去,还有一对夫妇也从后门走了。我问过姓袁的牙商,他说那对夫妇就是唐老爷和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