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阳把她抱入怀中,但觉她身子柔软似无骨,肌肤更是冰冷异常。
白夫人微笑道:“今日我终于见到你,我好欢喜!”
白映阳咬牙道:“我一定找到那个歹毒的恶人,杀了他报仇!”
白夫人忙道:“不不,那恶人厉害得紧,他会害死你的,千万不要去报仇!我只盼你和哥哥平安,快快乐乐活在世上,不要想着仇恨!”
白映阳心中沉痛,仿似有一股无穷无尽的苦楚自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蓦然有细微的铃声响起,接着有人念道:
“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
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急急如律令!”
白映阳听得迷迷糊糊,怀中骤然一空,白夫人已自不见,他大是惊奇,想起张绣元还在屋内,忙转往大殿,隐约中,似乎见到黑暗的殿堂中心停放有一副棺木。
白映阳心道:“今夜怪事连连,莫非真是七月十四遇见鬼?”正欲径直进入内堂,经过棺旁又想:“这棺木停放在此,莫非里面睡的是白夫人的丈夫?”适才拜堂时给灵位牌磕了头,却没瞧清楚上面写的名字,不由有些好奇,壮起胆子走近案台。
才看完灵位牌上主人家的名字,棺材猝“嘎吱、嘎吱”发出响声,这时,棺盖平平向右慢慢挪开,棺中缓缓坐起一人,脸色灰暗,双目无神,身着寿衣,竟是个死人!
白映阳一颗心怦怦直跳,想要跑走,可双脚如同灌了铅,半分都抬不起来。
正不知所措,手腕蓦地一紧,被一人抓住,白映阳感觉那只手如钢铁般又硬又冷,正是棺中死人的手,那死人居然还在叫唤:“孩……儿……孩……儿……”
白映阳感觉背脊凉飕飕,不敢睁眼看。
死人道:“孩……儿……你……总算……回家啦……”
白映阳颤声道:“你……你是谁……”
死人哭道:“孩儿……你……怎地……不……认得……爹爹……”
白映阳颤声道:“你……你是我的……爹爹?”
死人不答,“呜呜呜”哭起来,声音很是悲凉。
白映阳心情比适才愈发沉重起来,惶恐顿减,伸手握住那死人的手。
便在此时,又闻铃声,那篇“太上老君,与我神方”的杀鬼咒再次传来,死人遽然发出凄厉叫声道:“孩儿……你……别走……”
白映阳忙道:“我不走!”却见死人身上肌肤正一寸寸剥落,跟着,肌肉也一寸寸剥落,直至变作一副白骨!最终,连灵堂、棺木也变成飞灰。
白映阳惊得呆了,脚步踉跄,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正不知所措,有人自后方一把将他抱住,叫道:“小白羊!”声音雀跃,显然十分欢喜。
白映阳回头向那人看去,却是张恶虎。
张恶虎又道:“没事就好。”
白映阳整晚连连遇见怪事,惶惶不安,陡然见到他,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扑到他怀中道:“老虎,你来啦!”
张恶虎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擦拭,柔声道:“你怎地哭了?”
白映阳一怔,伸手一摸才知自己满面泪痕,想到白夫人和棺木中的死人,欲对张恶虎倾诉,却见他身后男男女女、道士道姑地站了一群大人,除了温玉福、孟莲蓬、菡萏、水芸、陈碧落外,其余一个不识。
又听一女子声音道:“张小姐在屋内。”循声望去,见一小道姑自内堂走出,怀中还抱着一名粉衣少女,正是张绣元。
张白二人同时抢上,把张绣元接过来。
白映阳把张绣元抱在怀中,看她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睡得十分安宁,这才定下心,抬眼忽见张恶虎睁着一双圆圆的虎目,直勾勾盯着把张绣元抱出来的那位小道姑。
这小道姑头戴一顶紫红镶钻道冠,身披一件月白嵌玉道袍,手执一把白玉碧穗拂尘,腰悬一口殷红若血的三尺长剑……身上所佩戴的每一件物品,均价值不菲。
白映阳见她娇小玲珑,年龄至多不过十四五,多半是位带发修行的富家千金。
小道姑见张恶虎面相凶恶,又如此盯着自己看,非常害怕,慌忙跑去躲到一名年长道姑身后,却忍不住又伸出头来,偷看向白映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