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道:“万一将来识破,爹爹非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打我不可。”
白映阳笑道:“不怕,爹爹要是打你,我给你拦着。”
张恶虎哈哈大笑,一摸他下巴道:“真乖!”笑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白映阳笑道:“怎么又叹气,还怕爹爹打你么?”边说边去呵他痒。
张恶虎却没笑,正色道:“不是爹爹,是他……”
白映阳道:“是姨娘吗,他怎么了?”
张恶虎道:“在老宅子里,他对我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也跟着我……”
白映阳忙道:“他说这句话,是真心话么?”
张恶虎得知孟桥妆骗婚后,对他可谓恨入骨髓,但随后的日子里,孟桥妆对他关怀备至,柔顺体贴,爱慕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张府上下,但凡长有眼珠子的人,都瞧得出孟少姨娘对大少爷是有爱意的。
张恶虎虽迟钝,却绝不是笨蛋,每日与孟桥妆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这股浓情又怎能瞧不出来?听小白羊这般问,迟疑道:“他说这话时,模样是很真诚的。”但想了想又道:“不过他说假话时同样一脸真诚,叫人难以分辨。”
白映阳道:“是么?”
张恶虎道:“他之前把我们骗得团团转,难道你忘了?”
白映阳笑道:“那是和你成婚前,如今他的秘密已被我们知晓,还有甚好骗的?”
张恶虎笑道:“你之前还说讨厌他,如今竟会帮他说话。”
白映阳哼道:“他害你差点被蛟龙吃掉,又设局骗婚,我当然讨厌他!”叹了口气道:“不过他被困青楼,借你脱身也属无奈之举,再说,也不是他要你去杀蛟龙的……这些日子我瞧着,他并非奸恶之徒,人也和气,我跟他讨芙蓉露凝膏,他制好便予你送来给我,是个爽快之人。”
张恶虎道:“这倒是。”
洗漱完毕,下人来请两位少爷去吃晚饭。
张恶虎早饿得发慌,与白映阳一同来到花厅,见到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蔬菜瓜果,应有尽有,大喜道:“好丰盛!”撕下半只烧鸡大嚼,连连赞道:“味道好极!”
张夫人斥道:“人未来齐你便吃,真没规矩!”
张恶虎左右瞧瞧,母亲、妹子、小白羊、表弟、莲蓬都在,独不见孟桥妆,问道:“桥妆在哪儿?”
张夫人骂道:“你自己的老婆你都不知在哪儿,还敢问人!”
张绣元忙笑道:“姨娘在东厨,这一桌子菜都是她亲手煮的,特地做给大哥吃呢。”
张恶虎一怔,嘴里鸡肉依然肥美,却再也咽不下去。
此时,孟桥妆和几名厨娘一起进来,笑道:“菜上齐了。”
厨娘把一大锅鸡茸羹放在桌中央,孟桥妆亲自拿汤勺,依次给张夫人、张绣元、温玉福、白映阳、孟莲蓬盛满,最后一碗端给张恶虎,笑道:“你尝尝味道如何。”
张恶虎接过来便吞掉一大口,那鸡茸羹新出锅,十分滚烫,把他喉咙肠胃都烫着了,吐都吐不出来,难受得抓耳挠腮。
众家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孟桥妆忙命藕花取凉水,关切道:“慢些儿!”
张夫人笑骂道:“急什么,这么大锅鸡茸羹,你要喝多少碗都行。”
孟桥妆拿过碗,替他吹凉了,这才再次送到他手上。
张恶虎接过大口喝下。
张夫人斥道:“只顾自己喝,也不知给娘子盛一碗!”
张恶虎闻言,连忙盛一碗羹汤,双手递给孟桥妆。
孟桥妆笑道:“多谢。”又道:“你别只顾喝汤,多吃些菜。”边说边不住往他碗里夹菜。
张恶虎只觉饭菜比往日更为鲜美,低着头囫囵吞枣般,比平时吃得更多,可究竟吃了鸡鸭还是鱼肉,却全然分辨不出。
深夜,张恶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见孟桥妆立于案前,小心翼翼摊开一包包物品,搁在窗台晾晒,问道:“那是什么?”
孟桥妆道:“是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