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点来说,难敌的确要比坚战更加果断坚定。
希尔格纳最后带着失去了国土与人民、以及一切财富的般度五子和公主,带着坚战借出的粮草离开了这里。
他在和坚战进行赌丨博的时候张开了自己的权能领域,所以难敌的后手布置才没有起效。
只是或许是因为希尔格纳参与进的是让坚战等人重新振作、燃起雄心的重要转折点,这一次世界规则给予希尔格纳的惩罚比往常的更加凶险。
冷。
寒冷。
深入骨髓的寒冷。
希尔格纳即便把所住旅店房门给关紧了,把所有能盖上的被褥与衣物都披好,但经过他房门口的人依然会感受到那从缝隙里谢璐出来的、刺在皮肤上的酷寒之意。
他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世界加渚在自己身上的压制,但是在彻底融入了世界后这还是第一次到了就连希尔格纳都觉得冷到无妨忍受的地步。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阿周那进入希尔格纳的房间时,他并没有阻止。
阿周那是少数知道希尔格纳体质问题的人,所以当他察觉到寒气时,也是第一个发现了不对:“我来帮助老师吧。”
曾经矮小不到希尔格纳腰部的幼童已经成长为了出色的男人,也拥有了响亮的名号。
在这个两人独处的时候,阿周那却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竹林,不需要去考虑那些勾心斗角、那些尔虞我诈、那些权利责任,只是待在希尔格纳的身边,便觉得十分满足。
他坐上了床,然后将手贴上了希尔格纳埋在被褥之下的冰冷手臂。
温暖的手刚一贴上那好似冬日冰窟里浸湿的肌肤,就让希尔格纳仿佛被烫到一般颤抖了一下肩膀。
“你不必如此,我帮助你们的妻子,只是单纯地不愿有女性在自己的面前受辱。”希尔格纳叹了口气,制止了阿周那想要进一步把自己抱住的举动。
希尔格纳在暗示阿周那,他们不能再进一步了。
不管是阿周那想要用身体为他取暖,还是别的什么。
“……”阿周那苦笑了一下,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平静地对希尔格纳道:“但现在的老师想要赶路是很困难的吧?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我们五兄弟中只有我拥有着甘狄拔神弓,可以使用火焰的力量。请把这当做是学生的尊敬与关怀吧,老师。”
唯有阿周那知道,自己这番饱含着关切和诚恳的话语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心碎与失落。
在看到希尔格纳通过了黑公主的考验、成为了她的驸马时,阿周那便放弃了向希尔格纳表明自己内心隐秘的情愫。
更别提在大哥坚战迎娶了妻子将她带回家中时,他们的母亲贡蒂以为是带回来了什么丰盛的猎物,说出了“那就由你们兄弟五人共享吧”这样的话,阿周那不得不多了一个他从未与其行房的妻子——只因为这是他们母亲的话语,而正法要求他们听从母亲的吩咐。
就算阿周那的心里早已有另一个人了,但明面上他的妻子依然是这位公主。
而现在难敌要求他们五兄弟在远离城市的山林里生活十二年,不得被任何人认出身份,这恐怕是完成赌注之前,自己与希尔格纳最后一次见面了。
阿周那想要留下些什么,至少可以成为让他孤独的长夜里慰藉的回忆。
“只有这一夜……请让我成为老师的暖炉吧。”阿周那诚挚地恳请道。
在曾经求学的竹林,阿周那知道迦尔纳和马嘶都当过希尔格纳的暖炉,只是他当时因为自尊与骄傲没能开口,却成了他迄今为止的遗憾。
湛蓝的双眼对上了漆黑的眼眸,希尔格纳看到了向来骄傲又坚定的阿周那眼底里的请求,他沉吟了一会,又轻叹了一声,随后向阿周那敞开了怀抱。
“那就拜托你,让我的身体重新温暖起来了。”
阿周那不愧是被诸天神明所厚爱的对象,仅仅只是胸膛贴在一起,希尔格纳上半身的冰霜便如同被朗日晴光消融了一般,化为了汩汩的春水流淌而下,濡湿了大地。
希尔格纳第二天从浅眠中清醒过来时,身上的寒冷已经完全消失了,原本覆盖在肌肤上的冰霜也不见踪迹。
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阿周那备受神眷的缘故,还是因为魔力传递到他身体里、补充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只在消耗的力量的缘故。
阿周那的手臂还搭在希尔格纳的腰上,明明窗外的太阳已经明亮地落在了他们的面庞上,希尔格纳都看到了阿周那纤长的睫羽如同蝴蝶一样颤动着,分明是已经醒来了,他却还是紧闭着双眼,仿若还在梦中徜徉。
希尔格纳本想从阿周那的臂弯里起身,却发现自己一旦想要动弹,原本轻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就会收紧,阻止他起身。
但就算是阿周那本人也知道,夜晚再漫长也会结束,太阳终究会升起,美梦也会结束。
在希尔格纳又一次缓慢地、坚定地起身后,阿周那即便再留恋,也只能让那带着凉意的肌肤远离而去。
拖延希尔格纳行动的寒冷已经被阿周那解决掉了,接下来他将要带着粮草踏上返回摩揭陀的路途,与般度五子也要在此分别了。
只是,曾经作为坚战妻子、却被他输给了难敌的公主却是根本不愿再和丈夫待在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