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将视线落到他耳朵上。
可这又成了什么呢?他要他穿个耳,他再要他穿个耳,说出去都不怕人笑话,像极了十六七岁早恋的学生瞒着师长去纹个身。
纹身还一定得是对方的名字,分手了想洗都觉得痛。
自己当了老师了,反倒学学生玩些早恋的戏码,未免也太不稳重了一些。
陈词直视他的眼睛,故作不耐烦的样子问:“你到底吃不吃饭啊?”
冬天天黑的很快,屋子里点着灯,照的人周身都有光,顾言摩挲了一下手指,笑道:“吃的。”
顾言来曦城从来都很仓促,唯有一次赖着没走,才缠着陈词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而这时吃完这人自觉地要洗碗的时候他又跟了进去,控诉他给别人做饭都不给自己做。
陈词知道这人能吃醋,没想到他吃醋还能分时间点的。
吃完了饭过来跟自己说这一句,几个意思?让人内疚?
陈词侧过头,睨他一眼,“您再睁眼说个瞎话?”
先不说这次就是他主动的,这人哪一次来不是直奔主题,他也得有时间给他做一顿餐啊。
陈词气得不想看他,顾言却被他话语里透出来的亲昵弄得心情大好,在一边轻笑道:“不说了,你今天是去找那个小同学吗?”
他顿了顿,挑眉,“我儿子?”
陈词手下一滑,差点打碎了一只碗,没好气道:“歇歇吧您。”
之后还是诚实回答:“嗯,今天去他家家访的。”
顾言点点头,很自然地站在他旁边,将人摆上来的碗筷和盘子一只只的擦干,听他时断时续地说了个大概,道:“所以他是怕成绩太好了被他妈接走,故意考差让人觉得烦?”
见人点了下头,顾言问:“他母亲再婚了?”
陈词微愣,“你怎么知道?”
周木之后的确提到了这个。
顾言笑,“猜的。”
也不算是猜,推断的。如果周木妈妈真想接他走,就算成绩差也不会多在意。
多半是另组了家庭,然后又恰好在这时候发现周木成绩差,还逃学打架。她能接受,不代表另一半能接受,所以周木才会做出这种漏洞百出的伪装。
他没往下说,而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了另一件事:“所以他爸人怎么样?”
顾言垂着眉眼,陈词一眼扫过去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不知道,听说酗酒,但我没见到。”
可能是因为他语气太自然了,顾言手下顿了顿,竟将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没别的吗?”
青年眸子暗了两瞬,又很快恢复正常,“没有。”
顾言看不出来撒谎的迹象,轻松了一口气,笑道:“那还好,他已经挺幸运了。”
陈词微愣,挑眉看向他,“哪就幸运了?”
爸爸那样,母亲再婚,爷爷还生着病,这跟“幸运”这词有一点能挂上钩吗?
可是灯光下,水流声落到瓷盘上的声音沉闷,顾言毫不吝啬地笑开,“可能因为他遇到了您吧,陈老师。”
在人生中那么黑暗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一道光亮,光原本落于高台,却一个回眸,自上而下,走近角落,带着不刺眼的暖意,笑着问他一句“你还好吗?”
周木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他侧眼,瞥见陈词微怔的眸子和因为别扭害羞移开的视线,唇畔扬起的笑意渐渐压平,全都化为心疼。
毕竟有些人,在没有光的角落,用尽全力才生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成熟、理性、清冷,浑身都是优点,却带着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的疏离和防备。
让人想要抱进怀里一点一点撬开的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球球:满地找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