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左看右看,不知道他的大腿现在到哪里了。他不住回头张望,总觉得这个地方瘆得慌。
只是面前这条未知的分界线……
砂石突然想到,其实不用这么害怕,他的靠山池罔已经进来了,赶到他身边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
这样给自己一打气,顿时让砂石勇气大增,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树枝,顿时想为池罔做点什么,显得自己也能帮上些忙。他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拿着树枝探出这个诡异的线试一试啊!这样自己又不用真的置身险地,他真是机智极了!
于是砂石试探地将树枝伸进去……然后他就失算了,整个人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吸到了界线的另一边。
池罔觉得这里面安静的有些太过,呼唤道:“砂石?”
这一次进来雪域领域,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是毫无依据的。但这个地方的存在,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也是完全不合乎常理的吗?
他叫着的砂石回答不了他,池罔走了片刻,发现了雪地上的痕迹。
那是几片落在雪地上的叶子,在一片纯白的大雪上,非常突兀醒目,正是不久前砂石一边走一边扯下来的。
池罔顺着砂石留下痕迹的方向走了过去,不知过了许久,他走到了砂石消失的地方。
面前深渊黑暗,通向不知何处的方向,他看着地上砂石明显留下来的更多痕迹,顿时心中一跳,“砂石?”
砂石自然无法回答他,池罔监视那逐渐被雪淹埋的杂乱脚印,突然发现了端倪。
池罔眯起眼睛想了一会,从地上抓一一把雪,揉成一团,向那团未知的区域掷了过去。
雪球在逾过那条分明的界线后,在一瞬间没有道理的凭空消失。
池罔轻轻走到旁边仔细观察,此处诡异非常,那雪球消失得不符合任何规律,他走到近前想要再探查一番时,却重复了砂石的错误,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直接吸了进去。
他失去意识的时间似乎不长,只是再睁开眼重新获得光明后,池罔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的身体每一寸都在微微发热,那感觉十分陌生奇怪,不向任何疾病,然而正在他疑惑时,却又迅速的退热冷却。
池罔在听到了脚步声,知道这里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立刻身手敏捷的躲到了树后面,却看到迎面来走来了……两个秃驴?
池罔顿时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可是这里的布局构造……池罔环顾四周,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两名僧人行色匆匆,在走过池罔藏身之处时,池罔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此话当真?师兄不是好好的闭关了一整个冬季,怎么会突然到惩戒堂去领罚?”
另一个僧人回答:“谁知道呢?我也奇怪得很,他一直在东边禅房内闭关,怎么可能有机会犯戒呢?”
池罔愣了,这里果真是一座寺庙?看这布局,应该是一座大寺,能达到这个规模的,江南江北加起来也不过寥寥数座。
两个僧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那你知不知道,师兄犯了哪一戒?”
“这我就不知道了,师兄向来最得器重,据说这一次到底因为什么,只有掌门方丈才知道。”
见他们要走远,池罔连忙跟了上去,他在禅光寺里地形不熟,跟得并不轻松,这寺中僧人习武,五感极其灵敏,他要比往常还要更加小心才能不引起注意。
池罔没想到他跟着的这两个和尚,是在前往寺中的惩戒堂。到了惩戒堂处见到已经围了许多僧人,都在静默严肃的在看着惩戒堂中的训诫。
骤然遭遇这么多秃头,池罔几乎感到无法呼吸,他连忙跳上旁边最高的僧楼,在楼顶最远的地方,俯视这一群变成小点的秃驴。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惩戒堂中的人,居然是他唯二认识的两只秃驴。
固虚禅师亲自手持戒棍,而那跪在寺中漠然受棍刑的和尚,是许久未见的子安。
固虚老和尚是佛门掌门,这个池罔是知道的,他去年时身上余毒未清,现在看起来脸色红润,似乎好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体力拿着一根长长的持戒棍,一下一下闷声打在子安身上。
池罔再次愣住,这果真是江北第一佛寺——禅光寺?可是这底下的两个和尚,又是在唱什么戏?
根据过冬前的消息,盆儿一直在寺中闭关,这短短一个冬天的功夫,他能犯什么戒,引得固虚法师亲自当众责罚?
紧接着,池罔紧紧拧起了眉毛。
他怎么可能会直接从雪域领域到这种地方来?
他身在江北紫藤村,如今虽开春天气转暖,宽江渐渐解冻,但他也决计不可能毫无所觉的被人带到江南,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禅光寺。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下面的棍刑还在继续,子安一声不吭的跪在石板地面,任由掌门的持戒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他挺得笔直的脊背上,直到打出了一片血迹斑斑,固虚法师依然没有住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