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时,就错过了总坛山道边子安的起招,他又揪下来了一个马背上的死士,出手夺了他的长戟。
长戟握在手里,和尚便仿佛换了副面孔,变成了一位青年将军,那模样一反他往日里的温和无争,却透出一种飒然英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卓然气势。
他下盘稳健,寸步不让。一只长戟能接住三人合力抢攻,没有马匹能从他身边经过。
而远处的弓手被池罔拔除了,他只需要面对眼前的骑兵,更是少了许多顾虑。
而这边高台上,池罔就地取材,把房薰的发带解下来,将她的手缠在高台边上的护栏。
房薰眼睛半睁不睁的嘀咕道:“捣毁鞋教的任务做了,还剩下几个了?……我家染染呢,我想她了,但她只想回家找她哥。”
池罔正要站起身,却听清了房薰的呓语,顿时蹙起了眉头,他想再问几句,可是此时适逢混战,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
同一刻,远方沙沙的声音如潮水般涌现,充满了不详的意味。
他倏然转头,看向总坛被死士层层护住的天山教教主站在中央,在附近的火光映照下,地上出现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毒虫。
死士得了命令,整齐向后退去,教主给每人分发了药水洒在身上,那令人望之悚然的毒虫,就远远地绕开了天山教的人,在黑夜的遮蔽下,从四面八方向子安涌了过去。
第76章
这么多虫子,应该怎么办?
池罔从高台上跳下来,落在旁边一栋房屋的楼顶上,飞檐走壁的向山门的方向奔去。
用火烧?
这个念头浮上脑海,池罔立刻开始观察风向。
这样未知毒性的毒虫被火一烧,是十分冒险的举动。说不定会直接把虫子的毒烧出来,在空气中发出毒性。
衣服上撒了药水后的天山教死士不怕毒虫,子安却需要躲开,他若是被这些虫子逼退,死士们就能借机下山了。
池罔奔过去的一路,抢了些照明的火把,还顺了一桶油,心想管他呢。
现在的风向,是从天山教的山口往总坛里面吹,他想直接一把火烧了干脆,反正毒死谁也毒不死他池罔,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池罔跳到了入口处的一块高高的山石上,山石漆着苍劲有力的“天山教”三个字,他就蹲在上面,往下面扔火把。
下面密密麻麻的虫子蠕动着,子安皱着眉头,扔了手中长兵,攀上了附近的树。
池罔明白过来,心中有些嘲讽,都快到了生死关头,这个和尚还不杀生——他不止不能杀人,还不能杀虫子。
……砂石都测不出他的端倪,这个人法号子安,又怎么可能是庄衍呢?
那一刻他心头有些怅然若失,却又有些“本来就该如此”的释然轻松。他回过神,开始蹲在石头上往地下洒油。
火顺着油流淌的方向瞬间燃了起来,地上的虫子发出嘶叫声,慌张地逃离大火的方向。
池罔屏住气,看着绿色的气体从虫子被烧焦的尸体上蒸出来,又被夜晚的山风吹向总坛那边。
死士们剧烈的咳嗽起来,教主一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高手的偷袭,而是没想到这和尚还有这么别出心裁的同伙,一时也没做准备。
如今天山教上榜的三位尊使,无人能阻挡面前这两位高手。其中两位尊使的尸体都凉了,一位却是……长公主。
教主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这长公主胆子太大了,居然在教中潜伏这许久,真是不要命了。他刚刚弄死了仲朝下一任皇帝,这辈子都不算亏了。
事到如今,此事定不能善了。他已经和教众秘密联系,北地山脉沿途的城镇,天明时就会纷纷起义,脱离仲朝的统治。
而百姓们只要皈依天山教,就会得到解药,现在时间紧迫,他不能像瘟疫一样,把局做到天衣无缝,再把灾名推到天神震怒,不满仲朝房氏的头上。
这样的大规模投毒,定然会惹人怀疑,但是他最好的局面已经被池罔、子安破了。这一招虽是下策,但却能立刻见效。
他谋杀长公主已是大罪,与其等朝廷秋后算账,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圈地为王,与仲朝皇室对立。
正在教主命人去拿解药来时,却发现在这一片夜幕之下,远处亮起了一排明亮的火把。星星点点,不知是有多少人来了,看这样子,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
天山教总坛在一座孤峰上,只有一条上下山的大道。若是想从四周的方向上来,那就要攀岩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是以天山教教主一直以为自己的总坛十分安全。
可是今天他注定要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