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吸吸鼻子,“可以试试看。”
“好。”
扑面一阵新鲜空气。
池渔加快脚步,没走出多远,好像看到了这段路的尽头。
“你们等一下。”她小声说,随后关闭通讯。
孔道尽头并非岔路,而是强光手电照不出两侧宽度的开阔空间。
“左、右、直走?”
池渔在入口处不安地等待。
她感受到陶吾留下的印记轻轻抚弄,但它迟迟不给准确指向。
那缕风弄的触感紧贴她耳后,既像是阻拦,也像犹豫不决。
是不想她涉险,还是陶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我选右。”池渔咬了咬牙,摸着粗粝石壁向右。
一离开孔道,背后蓦地一阵冷风。她条件反射地闪身躲避,但还是没逃开。
黑暗中,后颈突遭重击。
骤然下降的温度唤醒池渔。
有人在她右脸重重抹了一把,“是阿月的孩子吧,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受伤了。”
又有一只冰冷的大手粗鲁地扳起她下巴,手电光直直照在脸上,她几乎控制不了眼皮的抖动。一道尖利男声和腥臭口气从上方落下:“死不了。”
先前那人道:“阿辉、阿磊,你们想办法引开后面几条尾巴。别让她们往这儿来。”
方向是对的,就在这附近。池渔动了动左手拇指。
那些人察觉到她的动作,随即将什么东西捂在她脸上。
意识滑向深渊,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缠在手上的绷带松开了。
黑暗中,鲜血无声滴落。
*
散发刺鼻味道的冰冷液体当头浇下,池渔深呼了口气,睁开眼睛。
依旧是地下。
不知多少层的地下。
头顶悬吊半空的旧式白炽灯灯管“嗡嗡”作响,将森白冷光投射向四周银灰色墙面,以及前方十多米外的玻璃房。
四四方方如同棺椁的玻璃房三面透明,正对她的是一面褐红石墙。
灯管上方,十数条成人腰身粗细或圆或方的管道呈放射状隐没天花板,另一端则向玻璃房集中收缩。圆形管道统一接入玻璃房顶部,方形管道在顶部分流,铺向褐红石墙,在此间唯一砖石垒砌的墙面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壁龛。
石墙前摆有不少仪器,各色按钮密密麻麻。仪器的线缆有一大半均接入玻璃房左上角的方形玻璃柜。
操作仪器的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池渔,只看到雪白的后脑勺,和一只飞快舞动的手。
池渔微微眯眼,白发人的右手好像多了根小拇指。
白发人一手操纵轮椅向前向后,一手揿按各色按钮,速度飞快,不时抬头看一眼玻璃柜。确切地说,是柜体顶部的U型管。
粗细如成人手腕的U形管闪烁着浅色光晕,将液体又或是蒸汽般的乳白色物体倾泻入玻璃箱。
那种颜色和质感池渔太熟悉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袭击她并将她丢进这里的人没有限制她的活动。她托起被人拆去悬臂带的左手,往玻璃房的方向走。
白发人仿佛听到了动静,将轮椅调转方向。
看到池渔,他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上展开不甚清晰的笑容,他张张嘴,沙哑男声通过透明玻璃墙上的扬声器传出来,“哦,阿月的种子。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