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麻眼”说,迈克尔见过他,就是那个满脸雀斑的小子,“梅花K!”
“梅花K,梅花K,唉,K,国王。”奥利弗嘟囔,“说真的,老迈克,夏莉姑娘要不是‘国王’的妹妹,我死也要追求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总是笑眯眯的。”
“你骚扰夏莉了?”迈克尔扔下一对A,“别这样,人家订婚了!”
“我知道啊,我没骚扰她。”奥利弗把一堆扑克牌打乱顺序,让“麻眼”洗牌。“我就是感慨,感慨都犯法吗?”
“不犯法。”迈克尔灵光一闪,“你是真心想找个女朋友,还是玩玩?”
“我他妈真心想找个老婆,”奥利弗扔掉烟头,在德国,不知为什么,可以随地乱扔烟头,好像烟头不算在垃圾里,“你都离过一次婚了!我连女孩儿的手还没摸过呢!”
“你要是真心想找个女朋友,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不过你别耍坏心眼。”迈克尔抽了张牌,黑桃K,“我有时候去一个合唱团,那里有几位单身的女士。”
“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麻眼”和两个年轻的大兵跃跃欲试,“我也想找个女朋友!”
“滚蛋,你们才几岁。”奥利弗又点燃一根烟,凑过来看了眼迈克尔的牌,“嚯!你怎么这么多K,看来‘国王’挺喜欢你——”
“‘国王’是谁?”“麻眼”问,“是那个疯狂得炸掉河堤的家伙吗?”
“对,就是他,一个正宗的小白脸。”奥利弗说,盯着手里的牌,“长得不赖,我得承认,就是人很阴沉——百分百的德国佬,一声不吭,用鼻孔看人,傲慢得要命。他是老迈克的心肝宝贝……”
“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给你介绍女朋友了!”迈克尔抽出三张5扔出去,“什么小白脸!”
“……可惜他命不好,1945年初可没趁手的武器给他,”奥利弗嬉笑着躲开那三张牌,“人手一把98K,这玩意儿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真奇怪,希姆莱怎么没把他弄到党卫军装甲师去?他多合适,长成那样,身上有股子德意志的疯劲儿,开起虎式来绝对不要命……轰轰轰!老迈克就被碾过去啦!”
“你这个软尾巴猴子——”
“我都懒得说你,迈克,你现在骂人都一股子泡菜味儿!”
迈克尔打了几局牌,看看时间,估计昆尼西快下班了,于是心不在焉起来。“老迈克惦记他漂亮的女房东了,”奥利弗怪叫,“她怀孕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滚你的蛋!”
“那就是要生了,我当教父行不行?”
“麻眼”听到“漂亮女房东”,面露羡慕。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满脑子就是那玩意儿。迈克尔抓了几张扑克,“你们以后打算结婚吗?”
“废话。”奥利弗说,“不结婚我爷爷会把我从遗嘱里踢出去——而且我挺想有个家的,我连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叫约阿希姆,女孩就叫丽娜。怎么了,你不想和女房东结婚吗?”
“闭嘴,”迈克尔喝掉最后一点啤酒,“我最近在思考婚姻的本质。”
“我操,你们听听,”奥利弗瞪大眼睛,“我他妈要吓得屁滚尿流了——老迈克居然在思考‘婚姻的本质’!这不是大学生才应该思考的狗屁玩意儿吗!”
“好像人也不一定非得结婚吧?”迈克尔耸耸肩,询问地看向“麻眼”,“你觉得呢?”
“我奶奶说,只有最差劲的男人才找不到老婆。”“麻眼”说,“我必须得结婚,不然我奶奶在天堂会伤心的!”
“为啥只能男人和女人结婚?”迈克尔又说,“我有点想不通,这是为啥?”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真是让德国佬洗脑了。”奥利弗拍了下迈克尔的脑袋,“结婚不就是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吗?不然要怎么搞?男的和男的结婚,女的和女的结婚?就连‘大妞儿’——”
“‘大妞儿’本来就喜欢女孩子。”
“哦,反正‘大妞儿’都结婚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奥利弗熟练地洗牌,“男人和男人?不行,我受不了。让我跟一个男的过一辈子?我还不如自杀。两个女孩子倒没啥,她们总能照顾好自己。别瞎捉摸啦,老兄,德国人喜欢哲学,所以才神神叨叨的。咱们美国人不讲这套,实用主义,懂吗?生活才是第一位的。”
第49章-有些东西就像飘忽不定的鬼魂,萦
有些东西就像飘忽不定的鬼魂,萦绕于迈克尔心头。他是个乐天派,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烦恼。不过迈克尔很难讲清烦恼的缘由,在找不到解决方案前,他把这种低落的心情归结为“秋天综合症”。
“我讨厌秋天,”迈克尔躺在沙发上,捂着额头,“请弹支曲子给我听吧……求你啦。”
昆尼西开始演奏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今天他换了条蓝灰色的裤子。音符敲在迈克尔心上,明明是首“娴静”——他觉得就是这个词儿——的曲子,却让他鼻酸眼胀,“可以换一首吗?”他用手纸使劲擤鼻涕,发出很大的声响。要当人面擤鼻子,越响越好,这也是昆尼西教他的,所谓德国人的习惯之一。
另一首曲子响了起来,比起前一首,这支明显欢快许多。蹦蹦跳跳的旋律让迈克尔郁结的内心舒服了一些。昆尼西停下时,他坐起来,问道,“这是啥曲子?”
“《鳟鱼》,其实是一首歌,”蓝眼睛闪了闪,“明亮的小河里面有一条小鳟鱼,快活地游来游去像箭儿一样——”
昆尼西唱歌的声音比他讲话要低沉轻柔许多,吐字微微含混,“你想学吗?”
“继续唱,继续唱,亲爱的,我还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