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麻烦您了。”
杜琦很快又退了出去,不过几秒的时间,谢之韵却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作何举动。
在刚才杜琦进来时,谢之韵下意识收回了递上了手机的手。如今,她竟像是没有勇气再提起手机一事。
谢之韵紧紧地攥着手机,抿着唇,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又去看向了姜恕。
刚得了咖啡的姜恕像是得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物件。她轻巧地转着手中的小咖啡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和着那杯氤氲着热气与芬芳的Viennese,看上去专心极了。
这杯子满满的温暖,倒像是对此刻室内气氛的讽刺。
“姜小姐——”
“叮-叮-叮”
逐渐靠近的餐铃声再次打断了谢之韵的话,端着餐盘的杜琦笑吟吟地撩开了珠帘:“您的冰美式来了,请慢用。”
“多谢。”谢之韵很有礼貌地颔首。
她看上去波澜不惊,心底却纷乱如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想要干脆利落地结束这次见面,却不想如今一拖再拖,到是失了开口的力气。
又或者说,她是没有勇气再说出那个陌生的称呼,再一次逼着自己“一刀两断”。
谢之韵抿了口咖啡,到底还是不适应这么冷的饮品,她在嗓子里润了润才下肚。
真凉,她想到。
“既然手机已经物归原主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我们、嗯……我是说我……”
谢之韵原本想好的措辞莫名地卡了壳,乱飘的视线到底也没能对上姜恕的眼睛。脸上堪称华丽秾稠的五官紧紧绷着,活像是上刑场般肃穆。
“我把手机放这儿了,就这样吧。”
——还是让她说出了这句话。
对面的姜恕没有立刻应答,搭在黑色咖啡杯手柄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咖啡勺,又用手指勾着咖啡勺在杯里转了一圈,只把咖啡杯里可爱的小熊拉花搅得一团乱后才低低应了一声。
“好。”
终于得到了回答的谢之韵如蒙大赦。
在之前那句话脱口而出后,谢之韵其实根本没想好到底怎么让事情完美终结,而现在,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之韵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露出了一丝客套的笑意:“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姜小——”
“你怎么了?!”
面前的姜恕用右手死死地贴在腹部,另一只手像是要去够手机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画得干净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原本便苍白的脸颊更加毫无血色,整个人仿佛古欧洲童话中被魔咒禁锢的吸血鬼一样。
高贵、美貌、优雅,又夹杂着痛苦、悲伤、脆弱。
这样矛盾的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疯狂。若是遇上那种极端恐怖的美学追求者,说不定会为了这份美,而愿意让面前的女人继续痛苦下去。
但谢之韵不会,即使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美”而犯戒律,她也永远只想着救她出牢笼。
“是胃病又犯了吗?”谢之韵根本来不及思考那许多,匆忙地上前两步,连自己的包链被椅背勾住都毫无察觉。
当她的手触碰到姜恕小手臂皮肤的那一刻,谢之韵脑中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思考其他东西,只轻巧地将手探到了姜恕手包的边缘,犹豫了不到一秒,便熟稔地将其打开。
“……还好,但早上出门忘记吃饭,现在好像有些低血糖。”
姜恕一贯清冷的声音意外地透露出了一些柔软的意味,好似撒娇一般,让谢之韵寂静已久的心都开始轻颤。
……低血糖?姜恕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毛病?
可现在的谢之韵顾不得那许多。她将手往后扯了扯自己的包,可包带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紧张的谢之韵索性直接用力一拉,险些将那椅子都拽了个倒仰,面上却偏偏一直都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
关心则乱。
她直接从包里翻出临出门带上的一颗水果糖:“先吃颗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