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那就是中兴东路、中兴西路,多简单啊,其余取名也大多择取各种有吉祥如意的意思在里边,叫起来又响亮之词。
卢奴才多少条道路,小国王随便从记忆里头挖了几个就把路名给搞定了。
最后,写上路名的卢奴县图再次被送到了刘启手中。看到地图的帝王也愣住了,好半响才笑出声来,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暗骂家中这个小促狭鬼了。
显然,夏安然的意思和刘彻的思路确实一脉相承,他并不打算将道路命名这件事当做政治资本来用,这些道路实际上承载的更多的是教育意义。
希望学者如萧何般忧国奉公,希望武将能如张良一般运筹帷幄又忠心爱国。
但刘启并不知道,当初这写着路名的基石被放到对应道路上的时候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先布置完成的是代表张良的文成路,这倒不是夏安然偏心,而是萧何在文人心中地位太高。
如今汉字为竖行,想要像现代一样挂着横写的路牌是不可能的,所以小国王本来是打算找块石头往上头刻个字,然后沿途再插几块路桩就成。然而,听闻中山国要使用萧何的谥号作为路名,一群学子们就扑到了小国王面前,强烈要求要请金石大家前来镌刻。
行叭,既然他们有路子能够找到大家,小国王当然也不会拒绝。他先去做旁的路线的路桩,哪知做完了一圈下来,这两块最重要的石墩却还没有出来。
夏安然派人过去一问,才知道张良那个早就做完了,但是萧何那个却怎么都写不好。这个说不够潇洒,那个说不够内敛,总之一千个文人心中有一千个萧何,自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小国王于是先将张良的那块先拿走,刚想要放过去就被史官拉住了。
青方青年极其严肃地说:“殿下,立碑为大事,请允臣算个良辰吉日。”
“立碑?”小国王一脸莫名,“可是那只是……”
“殿下!”青方青年对着中山国的国王殿下一揖到底,“请允臣算之。”
夏安然默默将路牌两个字吃下去。好吧,既然手下员工强烈要求加班,作为领导的他当然只能应允,于是中山国的太史令终于干回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没错,当记录历史的史官其实只是太史令的业余兴趣爱好,实际上,太史令的正当工作是观测天文占卜吉凶来着。
(所以小国王之前追着人要看他的记录本,不亚于领导追着上班摸鱼的作者君想要看她码的小作文一样残暴)
中山国的太史令好好地翻了一次历法做了演算和排演,又观星象图,忙了三四个通宵,才交给了夏安然一个日子。
小国王被他面色憔悴至极双眸却亮如星辰的模样给吓住了,忙答应自己会用这个日子立路牌,啊不是,立碑,才将这位史官哄回家补眠。
末了,他自己看了眼青方青年写着密密麻麻演算过程的折子眼皮一跳,直接翻到了最后看结论。还行,青方算出来的最好的日子也就是小半旬之后。
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小国王又跑过去催萧何的那一块,既然良辰吉日就快到了,如果能赶紧写出来当然两块一起放,否则办两次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一身便装又没来得及表明身份的小国王到了地方后直接被晾在一旁。
这些个老态龙钟的学者吵起架来那是中气十足,个个都能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金石大师本身也是书法大家,最后也没有发言权,只能跟小国王一样站在一旁看他们互相人身攻击。
小国王一时半会儿插不上话,在塞给了这位自南阳赶来的金石大师一个橘子之后,他被人邀请去参观大师的工作室。
大师给小国王展示了一下他的作品。由于他是匆匆被拉到这儿的,大件的作品都没带,就带了几个格外精巧的,其中就有一个铜制的三联套印。
所谓的三联套就是一枚印章可以拆成三个,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不过套娃是从上到下,而这个小印章却是横向三联,每一联所刻的字迹都不一样,以后只要带一件出门,私印、收藏印、官印就齐全啦!
小国王看过样品,觉得特别好玩。
金石大师也觉得这个小少年特别好玩,模样好看,看到好奇的东西时候圆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他很久不见的小孙孙一样可爱。爱屋及乌的大师见他对这个感兴趣,又给小国王看了自己的另一件得意之作。那是一个色子,十六个面每一面都刻了字,既可以当色子来玩也能当印章来用。
夏安然立刻给这个发明点了个赞,然后两人闲着无趣便拿这色子玩了几局。大师今天运气特别差,都输给小国王啦,于是他抚须奖励给小国王也刻一个这样的色子。
哪料小国王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那么多印章,便说自己只要三联即可。
大师哈哈一笑,倒也不以为意,他笑道:“既如此,老夫便还欠小郎三面,届时等小郎君有了需求,老夫便再为你举一回刻刀,如何?”
小国王自然欢喜,他颇为殷勤地给这位大师剥了一个橘子,然后大师就被这个橘子酸眯了眼睛。外头吵得热火朝天,里头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他们互相分吃果子,排排坐一起看热闹,建立起了结实的阶级友情。
而一直等到小国王走后,这个大师看到小少年留下了名姓才知晓这个和他一起看热闹的人究竟是谁,顿时错愕。
最后由这一场来自死忠粉之间关于谁对爱豆的了解更甚的争论,结束于萧何的孙子武阳侯萧嘉到来后。
这位萧何传嗣之人是来拜谒这一条以他祖父为名的道路,哪想到如今居然万事皆未成。待到知晓原因后,他倒是提了一个建议——从萧何的留世作品中挖出这两个字来。
这一举动的确为中山国解决了一个问题,用萧何自己的字当然不会有人再多说什么,然而,这对张良是不是就不公平了?
见小国王犹豫,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写信同张良的后人解释情况,之所以出此策也是为了避免萧何的石碑拖累张良碑。
小国王已经懒得解释路牌和碑石的区别了,他觉得到时候这些人看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