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申市那不分早晚热得要命的天气,太阳落山后温度就降了下去,风一吹还稍有点凉意,蝉鸣阵阵也少了几分城市中的聒噪焦灼。
大金毛盯着俞浦深手里的小球蓄势待发,俞浦深抬手将小球扔了出去。
大金毛几乎是同时启动,追逐着小球狂奔而去。
简陋的破院子也有简陋的好处,没有过多障碍物的空旷场地可以让大金毛放肆撒欢,没几分钟就滚了一身的土回来,又快乐地分享给了俞浦深的白衬衫。
俞浦深也不恼火,捏着大金毛的脸揉搓两下,被大金毛蹭着舔了一手。
“别闹了。”他垂眸,眼睫在灯下映出小片阴影。
大白鹅不甘寂寞地高声叫起来,跳出鹅棚与Lucky争抢小球。Lucky初时还慑于大白鹅的威势不敢往前凑,可见大白鹅只是凶它而没有再抻脖子一口咬掉它的屁股毛,便也没有那么怕它了。
“汪汪!”
“嘎——!”
院子里的声响顺着清风蝉鸣,流淌进了厨房里。
林景铄听着那声响把虾倒进锅里,小小的白米虾在热油里滋滋作响,应着外头吵闹欢快的节奏。
忽地鹅叫狗吠蝉鸣阵阵中,林浦深分辨出俞浦深的声音。
轻而短促的低笑声,像是流水似的从耳际划过,被嘈杂声响压着听不真切,短短一瞬让人恍惚以为是走神听错。
林景铄循着那声音抬头往窗外张望。院子里一狗一鹅闹得正欢,而俞浦深只靠在屋檐下看,脸上带着几分笑,又像是在怀念什么般带了些怅然。
那一点点的笑意与怅然浸在将暗的夜色里,又遥远,又模糊,捉摸不透。
林景铄怔愣,不觉看得入神。
……
“嘿!看什么呢?”王珩突然袭击,拍了下林景铄的肩膀。林景铄一惊,着急忙慌地低头盛虾以遮掩,怕被俞浦深抓到自己偷看的视线。
却也不想这边与那边隔着一个院子的鹅飞狗跳,怎么样俞浦深也是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的。
王珩从盘子里偷了个虾吃,也看见了另一边的俞浦深,扒着窗户大声叫他,“小俞这边儿!过来给你好吃的——!”
他尾音拖得又响又长,仿佛这院子有多么大似的。
俞浦深倒也真被他一叫就来,站在窗子前跟王珩大眼瞪小眼。
走近时,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怅然便消失了。
王珩拿筷子夹起一只小虾往外递:“我可没耍你,小林炸的虾,热乎着正好吃的时候。”
小小的白米虾炸得金黄酥脆,指甲盖大小一只还没有一口的分量。王珩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户,伸直了手臂往俞浦深嘴边上送,俞浦深往前凑了凑,就着他的筷子吃了下去。
“怎么样,没骗你吧?”王珩又偷了两只丢嘴里,享受地眯起眼睛,“要再有点酒那可真是……绝了!”
俞浦深咽下嘴里的虾,赞同地微微颔首,“不错。”
林景铄满脸紧张,霎时就变成了喜笑颜开。
“我带了点米酒来。”方若光路过,随口说了一句,又赶紧抢在王珩前头先声夺人,“就一小瓶啊,经不起你放开喝的。”
“行行行,绝不多喝。”王珩满口答应,死皮赖脸从方若光那搜刮来一小瓶米酒。
不过屋子里没有找到酒杯,只好一人拿碗倒上一点,冷热荤素色香味俱全,满满当当凑了一桌子。
“这节目的第一期啊,导演组让我说两句。”王珩端起碗,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清清嗓子。
众人在桌边落座,很配合地安静下来听他准备说点什么。
王珩憋了半天,深吸一口气,举起碗高声道:“大家吃好喝好,明天努力干活啊!”
“来来来!干碗!”
于是满场哄笑,都跟着他举起碗相碰。
推杯换盏之间,林景铄看见俞浦深在笑。
——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浅浅的的红晕,混着浅浅的笑意,从唇角眉梢染进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