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铄坐凳上抹着汗,问道:“军训什么时候?”
江予被江景铄指派出去买水刚回来,他把其中一瓶给江景铄,又朝贺霖丢了一瓶,才答:“明天开始,两周。”
江景铄“哦”了一声,喝了好几口水,突然又问:“哎,我记得我同事一小孩,也是有哮喘,那时候就没去参加室外军训。小予,要不就跟辅导员请个假。”
闻言,江予擦汗的手一顿,头也紧跟着垂了下去。思忖片刻,他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高中时候军训也没问题的,不用了。”
“行,那就随便你。”江景铄并不多加劝说,由着他决定。
休息过后,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江景铄便起身回家。
把江景铄送走后,贺霖就着刚才的话题又作了一遍提议:“真的不用和辅导员说一下?我也听说有哮喘病史的人军训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下。”
“真的没关系,”江予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也耐心与他解释,“刚才也说了,高中时候没问题。再说,一开学就用病史为由翘了军训,总觉得不大好。”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经意自嘲了一下。
贺霖盯着他半晌,忽而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反而会看准机会钻空子请假,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奋了,嗯?”
一道尾音说得江予心痒,他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耳垂,喃喃道:“毕竟是大学了……”
况且,要是请了假,岂不是就和你分开了。
原本这话,江予只在心里过了一遍,便懒得说出口,也觉得矫情。如今他自我反省,什么话都憋着不说是对两个人的不公平,既然已经说开,那更应该直言不讳。因此,他在琢磨过后,把这句话揉成了直球,丢给了贺霖。
一瞬间,贺霖好似真的被裹着红墨的水球砸中,那红顺势蔓延上了颈与面。
有些人主动起来,大概是能要人命的。
贺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强压下混乱的思绪,准备好的一番劝说尽数碎成了屑。他抿唇挪了两步,到江予身边,在没有他人的寝室中牵了手,倾下|身去。
“咔哒”。
房门突然被打开,将要接上的亲吻骤然被掐断,里头的两人慌张地分开,各自露了一张尴尬的脸。他们正处的位置是江予的床侧,在门的背后,视线的死角。那开门人先将行李箱推了进来,等人也进门后,看到的是已恢复到泰然自若的两位未来室友。
“啊,你们好,”他打了声招呼,“我叫徐肃。”
江予向他点了点头,报了自己的名字,剩下便是贺霖的工作。他看着贺霖与对方简单寒暄,心里稍一出神地想到了方才所说军训的事。
当时的确出现过的眩晕,应该只是轻微中暑,及时补水就能解决。
江予这样想着。
于是军训的头几天,他每天都揣着两三瓶水。
贺霖第一天见着都被吓了一跳,帮他分去一瓶水的重量,不确定地问他:“有必要带这么多水吗?中午我们回寝室的,不用这么夸张吧。”
“要的,”江予斩钉截铁说道,“补水很重要。”
虽然心存疑惑,贺霖还是选择由着他,顺便在对方喝了两瓶水后说胀的时候解决掉剩下的水。
可即便如此,这似曾相识的眩晕感依旧来得快,比爱情更像龙卷风。
那天中午,学校领导不知为何突发奇想,在训练过后,乘着大太阳临时进行了一个短小的讲话,半个学校的新生挤在操场一边,身体挨着身体,呼吸都能循环成一个巨大的蒸笼。
讲话结束,还没起身走几步,江予就有些走不稳了。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起得太急,缓冲一下便好,谁料多走了两步,那眩晕感如影随形,眼前更是像蒙了层黑纱。
身边的贺霖最先发现他的异常,喊了好几声,他想说话,却无法作出回应,只得紧紧地攀着贺霖。贺霖转头向另外两个室友交代了一句,心里干着急,但又不敢过急地扶着他往医务室去。
医务室处门庭若市,他们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张空床,校医看了眼症状,问道:“训练完及时补水了吗?有没有什么病史?”
贺霖在一旁充当着家长的角色,迅速答道:“都喝了两瓶水了。以前有过小儿哮喘。”
那校医大约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出口就成了训人的语气:“有病史不会早点说?”
贺霖杵一旁不吭声,无论校医说什么,他都全般接下。江予坐了会儿缓回了神,插嘴揽下责任:“很久没发作过了,是我自己以为会没事的。”
“你以为?”校医冷笑一声,“学校注意事项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有此类病症病史的同学要告知负责人,你们一个个都不放心上,到时候真有事怎么办?真是,都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说罢,他气急,瞪完江予后又连着瞪了贺霖一眼。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蔫了似地垂着头。半晌,贺霖小心翼翼问了句:“那老师,他这情况……”
校医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摆摆手说:“大概也有轻微中暑的原因在,去测个体温,中午吃些常温的,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去室内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