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这两年也跟着小慕哥哥他们学了不少强身健体的功夫,因此见涂宗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仅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想要对抗。
不过没等涂宗宪的手碰到涂宗钦的衣角,他自己个儿就被一只手提溜起来,然后就跟一个皮球一样被扔了出去。
虽然落地点在花圃的泥地里,不是硬邦邦的青石板,却也是“碰咚”一声摔了个实打实。
欧姆的力气本来就大,一巴掌连大汉都能扇飞,更不用说一个才几岁的小屁孩儿了,虽然这个小屁孩儿有点过于肥实了。
“宪儿!”继夫人的眼泪还没有挤出来呢,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吓得她的嗓子都劈了,一声惊叫刺得一旁的涂父眼皮子跳了跳。
涂宗宪被结结实实给摔了个屁股蹲儿,整个人在懵然之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哭:“……啊啊啊好痛啊娘亲!快给我报仇呜哇啊啊啊——!”
继夫人的心都要被他哭成八瓣儿了,她心疼地要去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谁知道涂宗宪手脚胡乱挣扎,根本不管不顾乱蹬脚,反而被推了一把,不仅将泥土都糊上了她的绫罗绸缎上,还差点儿连她也狼狈地摔倒在地。
一旁的德贵忙不得地招呼一旁的小厮们赶紧将小少爷扶起来,继夫人现在也不敢凑近了,她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涂宗冶你教的好下人!居然敢对主子动手!来人啦!给我拖下去打死!”
“我看谁敢!”涂宗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冷冰冰地看着涂家那帮子人,眼神之中仿佛有利刃一般,接触到他视线的人莫不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继夫人也心生退意,但她立马反应过来,为自己刚才居然被对方给震慑住了而羞恼不已,原本因为涂宗冶揭穿她而产生的心虚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你还想顶撞长辈不成!你看你带的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伤了你的弟弟,就没有个道歉吗!”
“不三不四?”涂宗冶沉声,“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继夫人气得发狂,她本来就性子暴躁,此刻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当真要不顾形象地撒泼了。
“都给我消停一点!”涂父终于表态了,他看看气势摄人的大儿子他们,再看看光打雷不下雨的小儿子,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看向被涂宗冶护着的欧姆,倒是个俊俏少年,第一眼就是长辈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一想到对方是个男的,还是个落魄的商贾之子,涂父的那一星半点的好感便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觉得对方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迷惑人的妖精——要不然,为什么大儿子会不顾他这个尊敬的父亲的意见,一意孤行?
※※※
“什么夫郎!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涂父本想训斥涂宗冶,但顾忌到家丑不可外扬,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只不过他自以为的轻飘飘,但听在护短的涂宗冶耳中已经足够让他不悦了。
偏生那继夫人见话题转移,心中一喜,瞧着老爷的这个反应,很明显是不喜欢这个男儿媳妇儿的,既然这样,连带着对涂宗冶也不会喜欢到哪儿去。
她原本还担心涂宗冶高中状元,老爷会因此转变态度,再次将涂家交给他。但现在看来这涂宗冶书读得不错,人却是个傻的——她才不管涂宗冶是因为真爱还是纯粹为了和涂父对着干才娶了个男妻,她只知道娶了男人进门绝对会触及涂父的禁区。
因此她一边给涂父顺气一边假惺惺道:“你也太不懂事了,做长辈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私底下就定了终身呢?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将这个男人给带回来了。况且你现在可是状元郎,他却不过是商人之子,不仅不能助你反而会拖你后腿。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对你还有咱们家都会有影响呢。”
这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唇红齿白的看着有股机灵劲儿,也怪不得会迷住涂宗冶,不过这样也好,涂宗冶放不下他,这才能让老爷对他彻底失望。
涂宗冶却冷笑一声:“门当户对?有所帮助?先不说你自己是不是门当户对,就说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事不靠自己的能力而是靠枕边人的娘家帮扶,那也实在是太无能了一些!自己没有本事,就是娶个天上的仙女也依然是一块榆木疙瘩罢了!”
涂父额头上的青筋都要鼓起来,嘴巴张张合合却因为怒极说不出话来。
这逆子,分明是在指责他这个做父亲的!反了反了!
“小慕哥哥可比你厉害多了!”涂宗钦虽然没能常识和涂宗宪“一较高下”,但是对欧姆在第一时间出手保护他却是十分感激的。同时,他对涂父和继夫人对欧姆的轻视越发不满。
先不说小慕哥哥种植的那些奇花异草珍贵药材,也不提他那一手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医术,光是那从清水镇开到夏州现在又扎根于京城的鲸楼就不是他们比得上的!
在他心里,第一厉害的是自己的哥哥,第二厉害的就是小慕哥哥了!所以侮辱自己的偶像,哪怕是父亲也不行!更不要说这个本来就两看相厌的继母了!
第62章未婚夫第二十二天
在涂宗冶断腿之后,继夫人本来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了,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是“祸害遗千年”,腿都断了,也都被京城有名的大夫确诊为无药可救了,没想到被发派到清水镇那么个又穷又偏远的地方,居然都能让他有机会碰到神医!
而且断腿对他像是完全没有影响,隔届的科考闹着玩似的就考了个状元!
这简直是老天瞎了眼了!
“轰隆隆——!”猛然响起的闷声滚雷让继夫人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她惶惶然地看了看外面,青天白日的,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啊?
一旁的她二哥见她这惊惊惶惶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要他时候,当初就不该让小妹嫁进涂家,曾经的小妹是多么的活泼恣意啊,结果嫁给一个年纪大的鳏夫做继妻,给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少年做继母……根本就是个错误。
“可是,涂宗冶真的有腰牌,而且我还担心那小子估计发现当初我对他娘动手的事情了。”继夫人咬紧了下唇,眼神有些慌乱,她是蛮横无理没错,而且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委屈自己的事情,所以当初二哥说给自己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的时候,她也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就用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反而越发的不安起来了。
左将军一家的男人都是武官,二子刘滔官位最低,却也是个三品的虎贲中郎将,且因为他和小妹年纪最接近,因此关系最好。此时刘滔看了看自己妹妹带着疲惫和焦躁的神色,叹了口气:“你说你,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干脆一点?当初给那女人下手的时候我就说干脆一尸两命解决完,你嫁过去这么多年,宪儿也有那么大了,怎么还没有长大呢?当初你只想着把涂宗冶的腿弄断我就不太造成,那小子我见过,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是个狠心的;后来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通了要给那家伙补一刀……可是你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只让你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办事?”
话里话外,全是对小妹居然斩草不除根的惋惜,并没有一丝一毫觉得她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