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去教室也只用一只耳朵听课,另一只耳朵去听耳机里流泻而出的旋律。
更多时候他会翘课翻墙出去泡音响店——用石头把监控摄像头砸坏,然后从学校高高的围墙翻出去。
音响店老板是个摇滚青年,喜欢山羊皮,有时候会坐在店里那把塑料椅上边抽烟边跟着CD机荒腔走板地唱:“赖夫饿死,贾斯特饿啦啦拜~”
陆延当时没什么钱,看中哪张碟就搬个小板凳往老板对面一坐,开始砍价。
老板把烟叼在嘴里,跟说话频率一起抖,烟灰簌簌地往下落,都快被砍崩溃了:“好……我精神上支持你的音乐梦想,你有颗热爱音乐的心。不是,你都不上课的吗?行行行打住别说了,零头砍掉,这碟你拿走。”
偶尔砍到一半,老板把烟拿出来,冲他说:“小子,又有女生来找你。”
霁州那个破地方毫无教学质量可言,高中题目出得跟初中差不多,他还算学校里的‘尖子生’。
他抽烟、打耳洞、留长发、打架翘课,成绩却还行,在学校里知名度史无前例地高,一度成为霁州一中的代表性人物。
有女生成群结队追到音响店里偷偷看他。
玩乐队之后认识的人多了,除了女生,来找他的男生也有——酒吧里的客人,某某乐队贝斯手……
这些他很早就接触过。
陆延对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没有什么排斥心理。
他身上本来就有着一种就算和世界不一样也没关系的逆骨,高中没少被为人死板的教导主任针对。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流学校,不抓教学,抓校纪校规。
学校里染头的不少,但陆延实在是做得过于出众:“很追求个性啊。你给我把你这头发剪了,你这耳环,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陆延缓缓垂下眼,心说他可能是真栽了。
……
但肖珩呢?
他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不敢再往下想。
更不敢赌。
陆延最后还是没有和直播间观众分享这段故事,随口说了几不相干的话糊弄了过去。
两小时直播时长完成。
陆延下播后又想去蓝姐直播间看看,发现蓝姐并不在直播。
自从淘宝店起步后,蓝姐直播时长直线下降,几乎都快淡出直播平台。陆延想了想,找蓝姐私聊,顺便感谢她之前送的几样配饰。
蓝姐那头只有一句话:你来的正好,现在有空吗,还有住你对面那位在不在?在的话你俩一块下来一趟,帮姐个忙。
陆延下楼,都没来得及敲门,门自己就开了。
蓝姐看着很憔悴,房里乱糟糟的,全是纸箱、泡沫纸和饰品盒,饰品盒上印着‘蓝调工厂’字样。
陆延:“姐,这你淘宝店店名?”
蓝姐点点头:“就你一个?”
陆延说:“他有事出去一趟,我刚给他发消息,他说等会儿就回。”
陆延说着,回头,发现蓝姐正弯腰站在一架摄像机后边。
蓝姐边调光边说:“正好你今天戴了,你先别动,我拍一张。”
陆延反应过来,蓝姐说的是他耳朵上那条细链子。
蓝姐调完光,咬着烟疑惑道:“你耳朵红什么红,紧张?”
“啊,”陆延站在背景板前说,“……有点。”
蓝姐:“用不着紧张,你戴着特好看。我今天还发愁呢,这几天得拍商品图,原先在网上约了俩模特,结果临时有事放我鸽子。”
陆延头一回当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