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至亲来了巫锦也认不出来,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护法?阎绮陌凭着直觉升上来的敌意让她觉得,要把这人的心狠狠摔在地上碾碎了才行。
“唔……亲戚。”巫锦若有所思,道了句连阎绮陌也未曾想到的话:“就是我和你拜天地时要拜的那个亲戚么?”
关于天物阁的事,她已经想好了。不妨自己先娶了阎绮陌,拿了冰蛊出来再还她一纸休书,既能不坏了规矩,又不影响她们今后各自的逍遥快活。
整个正堂中,唯有云婳一人心头大喜。没想到这小丫头悟性这么高,晨日旁敲侧击一点,几个时辰时间就想通了。
“小锦,你…说什么?”阎绮陌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一干义愤填膺举着刀枪棍棒,准备大闹一场救下圣女的教徒当即惊在原地,他们……他们是不是来晚了?圣女好像已经中了敌方的美人计。
“阎绮陌,我想好了。”巫锦抓着她的手,看起来十分郑重。“我要娶你。”说罢又询问起她的意见:“你愿意么?”
还不闻阎绮陌的回答声音,便听见呲啦一道衣料的破裂之音和利刃划过皮肉的闷声。
原来是水犹寒恍惚间分了心神,被云婳从剑下逃掉,又转身趁隙划破了她右臂上的皮肉。暗匕出鞘,一刀切得深可入骨,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半衣襟。
水犹寒捂住手臂退了两步,腥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看起来伤势甚是严重。云婳趁此机会一举而上,不给她分毫喘息时间,出手狠毒,意欲取她性命。
“护法!”余下教徒立马冲上去拦在前面,护住自家护法。
圣女已经叛变了,事关血莲教的兴衰,他们不能再让护法出事!
“等等,等等!别打了!”巫锦慌忙冲进人群,一把拉住云婳,将她拖了出来。“祭司姐姐,别打了,他们都是我亲戚。”
“哦,是吗?”云婳挑衅地瞥一眼水犹寒,“这人心思歹毒脸皮甚厚,有这样的亲戚,那小锦还真是倒霉。”
“唔……”是吗?巫锦怀疑着打量了一下水犹寒,那般谨防疏离的姿态,比刀剑刺骨更要疼上百倍千倍。水犹寒放下按住伤口的手,任由里面的鲜血肆意横流,嘀嘀嗒嗒淌在地上,只沉吟唤了句:“小锦……”
巫锦茫然地眨眨眼睛,回头望着阎绮陌,指了指水犹寒尚在流血的伤口。
阎绮陌坐在软塌上,不徐不疾,姿态摆好:“看来今日的事是有些误会,姑娘手上伤重,就先在教里休息下吧,我这就叫大夫来替姑娘医治。”
等入夜了再替她来个横尸暴毙,自此以后,这世间便再没有“水犹寒”这人了。
阎绮陌的确很不喜欢她,除了她是血莲教的人之外,更惹人生厌的是,她每次看向巫锦时的眼神。
直觉一向是没来由的,阎绮陌不明其中情绪,但也懒得去多想,总之就是不喜欢。教主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这个人,今夜一定不能活。
血莲教的教徒们望着水犹寒,深知这两个女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若是重伤的护法今日留在这里,一旦入夜,恐怕是凶多吉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知道了圣女是在这里安然无虞,还……生活得滋润适意,不如先撤走回教,择日再卷土重来。后面有人低声劝道:“护法,我们先走吧。”
“嗯,你们先走吧。”水犹寒应了半句,“我留在这里。”
不等他们答话,便抬头望着阎绮陌道了声“多谢”,已是答应留下来了。
“去,带姑娘下去休息,立即把大夫请过去。”阎绮陌对手下吩咐道。
水犹寒随着侍从离开时,又嘱咐了一遍让跟来的教徒们先回去,还用手势比划了两道。一群人望着自家护法被别人带走,只能着急地干瞪眼,可惜拦也拦不住,最后还是无奈地先打道回了教里,决定先将这个消息禀告给教主,再多率些人来营救护法。
至于孤身待在敌教里的水犹寒……
本该派来诊治伤处的大夫,不知怎么到屋里就变成了云婳。“啧,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精通医术,你不知道么?”云婳对着她这般调笑道。
至于那真正的大夫,早就被祭司打发得远远的去了。
阎绮陌从正堂里走出来的时候,一步之间竟回不自觉地回想三次巫锦适才的问题。她说,要娶自己?还问到“你愿意么?”。
这小宠物……莫不是在开玩笑?
“小锦…”正想问她,巫锦却先开了话闸:“阎绮陌,我们去看看刚才那个姐姐好不好?她真是我亲戚么?难怪我靠近她的时候会生出一股亲切感,也许她知道我的身份和过去的事,我们去找她好不好?我现在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巫锦连气都没喘一下,气色如常。倒是阎绮陌顿时就黑了脸,但还是掩盖住了这些阴沉的情绪,笑道:“好。”她想,这个水犹寒,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了。
水犹寒手臂上的伤口深且长,依稀可见其下森森的白骨,非缝合之法不可医治。
也许可以,但云婳就是要择了这门法子,就是不想让这个只会用下三滥手段偷袭她的小人好受。
火焰上炙烤过的金针尚未冷却,便拉着一条长线穿进皮肉,在其中来回纵横翻动。云婳特地将动作放得极缓极慢。
就是要让这个混蛋多疼一会儿!
此时巫锦和阎绮陌一同进了屋子,看见云婳正在为水犹寒缝合伤口,便安静地没有出声,先寻了旁边的位置默默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