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半仙这么神,不是应该一眼就看出我因为什么在困惑吗?天眼没开啊?”
“有没有文化啊你?”老肖说他,“我们易经八卦不开天眼的,我们搞的是科学。”
方矣快笑吐了。
“行了,不跟你闹了,说说吧,困惑什么呢?”老肖一本正经地问,“要历情劫了?”
“情劫个鬼,”方矣说,“我就是在琢磨,我租的房子会不会是个凶宅。”
“……没劲。”老肖不搭理他了,摆弄着桌上的骰子,
方矣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他有半个月没来了,上次过来,喝到得晕头转向,跟那个荀理开房去了。
当时他还真就是见色起意,一时没把持住自己,弄得后患无穷。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挺奇怪的,那荀理自从给他留了号码,两人就再没见过,有两次方矣在食堂看见了之前跟荀理一起的男生,但对方身边跟着一个姑娘,愣是没有荀理的影子。
他想起那天荀理上课早退,说是去工作,该不会是工伤住院了吧?
方矣下意识咬住了杯子的边缘。
崔一建在人堆儿里浪完回来,手里又提着十几瓶酒。
“来来来,今儿我请客。”崔一建把酒往桌上一放,豪气四射。
老肖嗤笑:“在我这儿,说什么你请客的屁话呢?”
“今天特殊,”崔一建非常认真,“老肖,今天我来,真的。”
他把酒一瓶瓶放到桌上,嘴里还有话说:“哥们儿终于要签公司了。”
“哟?”方矣回魂了,“这回不是骗子?”
崔一建傲娇地一笑,甩了张名片给他:“仔细看看,这是谁。”
方矣跟老肖脑袋凑到一块儿,看着那名片感叹说:“行啊建子,人到中年,可算要出道了!”
“什么人到中年?”崔一建不服,“你们等着吧,我崔一建就是摇滚乐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偶像实力派摇滚天王,瞧好吧!”
这么多年,崔一建为了他的摇滚梦想没少瞎折腾,前阵子为了换设备,把他爸买给他的新车卖了,天天开那辆二手破捷达,挣扎了这么多年,也没少被骗,这回总算来了个靠谱的。
方矣对什么音乐圈娱乐圈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名片上这公司和人名他都知道,以前崔一建见天儿在他跟老肖耳边絮叨,说是如果哪天被这人签了,从此就一飞冲天了。
他们都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可机会就这么来了。
方矣挺为崔一建开心的,他们这三人,看起来是别人口中的狐朋狗友,但实际上,没有比他们更实诚更交心的了。
三人喝酒喝到舌头打结脚步发飘,个个儿都练过凌波微步似的,最后是老肖这儿的服务生把三人分别送上了出租车。
明天周末,方矣本来应该回家,但喝成这样回去免不了得遭受一番唠叨,索性让司机把自己送去新租的房子那儿。
方矣上周搬过去的,就在学校小门斜对面,每天早上过个马路就是单位,美滋滋。
路远,半路上方矣忍不住,让司机停车,自己抱着路边的树干吐了个昏天暗地,吐完之后,脑子清醒点儿了,开始神经兮兮地给大树道歉,给环卫工人道歉。
方矣到家的时候还头晕脚软,他付了钱下了车,看着出租车开走,自己转身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冬天的大马路,冷得很。
可是坐在那儿吹吹冷风,他觉得舒服了很多。
缓了缓,天空突然开始飘小雪,方矣仰头看向天,笑了,等到雪开始变大,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学校小门那里有个人。
说是小门,其实就是铁栏杆被锯掉了两根,平时大家为了方便,都从这里钻来钻去的。
那小门离方矣这边不远,他眯着眼往那边看。
一个穿着跟他同款大衣的男生抬着一辆自行车从那里出来,然后骑上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雪天的转角处。
方矣愣了会儿,等意识到那人好像是荀理之后,嘀咕了一句:“什么工作是要晚上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