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杜夫人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了绝不会往外多说一个字。
这么多年来,杜沧海自认将牧归荑的身世瞒得好好的,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最多就杜洵美的身世好奇地打听上几句。
然而直到此刻,杜沧海才发现知情人里竟然还有一个杜洵美。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蠢到将这种“家丑”广而告之。
当然,杜沧海是不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蠢的,他将一切罪责都怪到了杜夫人的身上,从她不会教孩子,到她口无遮拦——
总共就三个人知道的事情,他自己不会说,医生是他信得过好友,而且又与杜洵美没有什么交集。
那么排除掉两个人之后,自然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杜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杜洵美。
否则那些他早就已经撕碎丢到外面垃圾桶里的碎纸,怎么会出现在杜洵美的手里?
看到杜沧海气势汹汹地折返回来,杜夫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随即伸手碰了碰脸上的纱布之后,底气又足了一些,又扬头抱怨了几句。
她清楚杜沧海这人有多虚伪,如今在外面医院,他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她一个伤患再动手。
所以杜夫人便有恃无恐,恨不得当场再谈几个好处下来。
杜夫人的得意只维持到了杜沧海黑着脸将手机砸向她。
“看你教的好女儿!”杜沧海怒道,“你告诉她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她什么不能往外说?!”
“洵美说什么了你就这么生气,她还小呢,有什么不懂的你再教不就行了吗,反正你嫌弃我不会教,就自己多跟她——”
杜夫人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才低头去瞄了一眼手机,光看了一眼,她整个脸色都变得煞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提到要去做、做……鉴定呢?”
她一眼看到的就是牧归荑发的那两条,上面指名道姓,连医院都排出来给他们选了,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比起杜沧海,杜夫人反应要激烈得多,她被吓得浑身直哆嗦,声音都在抖。
杜沧海只当她是为了向杜洵美泄密的事而害怕,脸色一黑,就训斥道:“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专在这上面怄气,你要是不会教女儿,就别教了,下半年正好去大学了,我把她送出国去锻炼两年。”
杜夫人面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哆哆嗦嗦地靠不拢,她不止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心虚。
当初她就是靠着两张亲子鉴定书踏进了杜家的大门,甚至亲手离间了杜沧海与牧归荑之间的父女之情。
虽然不是什么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但她实际一直对此颇为自得。
因为她清楚,杜沧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种丢人的事的,他自己不说,自然没人会想到平白无故的去做鉴定,所以她的这个谎言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杜夫人唯一算漏的就是没想到杜洵美竟然也会知道这件事,甚至还会大张旗鼓地捅出来。
不同于将之奉为事实深信不疑的杜沧海和杜洵美,杜夫人最清楚自己一手策划的阴谋被捅出来后会是什么结果。
一旦牧归荑去做鉴定,那么过去她苦心搭建的一切就将在一夕崩塌。
杜夫人比任何人都害怕牧归荑和杜沧海去做鉴定。
但这种时候,她怎么也不可能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杜夫人偷偷看了杜沧海一眼,咬着下唇,僵硬而忐忑地问起后续:“那、那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呢?”
杜沧海皱眉不语。
事实上,这时候他也是焦头烂额,满心愁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的问题暂且不说,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牧家那边肯定会得到消息。
杜沧海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牧安流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场景了。
更麻烦的是牧家还手握着杜氏的命门,牧安流只要想,怎么也能让杜氏大出血一次。
但是要说将这个问题回避过去吧,眼下就为杜夫人的事,他早就错过最佳的时机了。
就连牧归荑都主动堵到他的门前了,他现在哪还有一点退路。
杜夫人颤抖着看向杜沧海,满心的急切恐惧不知如何诉说,只能搅着自己的衣领,等着他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