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原来陆长亭记得他。
是啊,陆长亭只是顺手拉了他一把,他却记了陆长亭好些年。
“这么想想,虽然我们高中的时候不认识,但是也一起经历过不少事。”陆长亭在记忆里翻翻找找,一一细数那些有可能有沈戾身影的大事,“像夜探小楼,军训,运动会,成人礼……”
陆长亭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他不认识沈戾,沈戾却是知道他的,那他高中早恋的事……沈戾是不是也知道?
时隔多年,好像特意提起反而显得自己放不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把话题岔开了。
就这么边逛边闲聊,话题扯到了沈戾那条朋友圈上。
沈戾今天一整天都是有些紧张的,话题完全被陆长亭带着走。
听到陆长亭笑着问那天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学校,最后是不是还翻了围墙,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手心。
被碎玻璃片划伤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伤痕了。
“一时兴起,就回来逛了逛。”
陆长亭问:“一个人?”
沈戾说:“跟江持风。”
陆长亭挑了挑眉头:“他也是一中的?”
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后,他查过江持风。
江持风有恋人的事情打消了一些他对江持风的敌意,但江持风和沈戾的关系也是真的要好,要好到他听到江持风的名字那股难抑的醋意就汹涌而来。
“他是二中的。”沈戾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酸劲,只是照实回答,“我叫他出来的。”
“随约随到的朋友就这么一个。”
陆长亭脚步一顿,眼神深沉的看向他:“下次你可以约我。”
沈戾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嗯?”了一声。
“下次你可以约我。”陆长亭认真的重复道,“随约随到。”
沈戾愣了愣,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指也不自觉的握紧。
他这是……在做梦吗?
“怎么。”见他不说话,陆长亭的语气有些失落,“江持风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可……”沈戾开口声音发哑,他慢慢的松开手指,看着陆长亭,怕眼前只是一场幻梦,不敢眨眼,“可以。”
“那就说好了。”陆长亭笑了起来,“下次约我。”
走到学校礼堂,陆长亭突然问了句:“小侧门还在吗?”
说是礼堂也不太恰当,一中的礼堂是一栋大楼,修建在实验楼的旁边,一楼是礼堂,也是体育馆,有舞台,有控制室,有室内篮球场,还有健身房,二楼三楼四楼是音乐教室和琴房,五楼是舞蹈房。
礼堂大楼周末会锁门,二楼单独锁走廊的门,教室也会锁门,周末的时候想溜进琴房和舞蹈房都是天方夜谭,但一楼有个小侧门,用的老旧的铁栅门,锁一直都是坏的,门关着,一推就开。
小侧门大约也就普通的住房门大小,又在楼的背面,走的人极少,旁边是小竹林,草木茂盛,虚虚遮掩住了门形,基本上只有本校的学生才知道小侧门的存在……
沈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动:“还在。”
小侧门还是老样子,墙角爬满了的常青藤,叶子一片挨着一片,叶脉清晰,层层叠叠,风吹过,如同漾开的一片青盈盈的水浪。
宽阔的体育馆内铺满了实木的地板,正前方是高筑的舞台,灯光幕布都安静,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搭着黑色的遮尘布,像是礼堂忠诚的守卫,年年岁岁安静的伫立在那里。
沈戾看着那架钢琴,余光落在陆长亭身上,眼神温柔又炽热。
他踩过台阶走上舞台,掀开防尘布,动作极轻的抚摸了一下钢琴盖。
“会弹吗?”陆长亭打开钢琴盖,抬眼看向他。
沈戾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摸过黑白琴键,沉缓的按下几个音符,断断续续的,空旷安静的礼堂里响起“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