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秩看似只是随意的瞅瞅坐在另一边阳台的孔渝,又很快收回视线,他若无其事的道:“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觉?”
孔渝只抬眼看了看江秩,又继续逗着小狸花,声音闷闷道:“睡不着。”
江秩沉默一会儿后道:“为什么?”。
孔渝犹豫半晌抬头看向江秩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话?”江秩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为什么要让自己那样做?
江秩没有说话,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孔渝,叹了口气后才徐徐道:“小渝,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口是心非。”
孔渝:“?!!”
孔渝有点委屈道:“你干嘛上来就说我口是心非?”
江秩笑了笑,招了招示意孔渝走近一些。
孔渝老不高兴地走了过去。
江秩伸了伸,揉了揉孔渝的头,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看着孔渝的眼神甚至比今夜的月光还温柔。
他双眼注视着孔渝,声音淡淡的却能听到一丝笑声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些?嗯?因为我怕某个小乌龟什么事情都往龟壳里面藏,然后龟壳越背越重,最后重的走不动路,只能在原地着急得哭。”
孔渝不笨,一下子就听出江秩在打他,孔渝拉下脸道:“我才不是小乌龟。”
江秩立刻道:“我也没有说你是。”
孔渝刚想反驳。
江秩却用双将孔渝的头扳了起来,两人的双目对视,夜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天鹅绒银蓝的夜空如同幕布,江秩双眼宛若温暖的海洋:“小渝,你可以试着把自己所有的想法说出来,你不用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背负,你不用把什么都憋在自己的心里。”
因为一个人承受这些会很累。
孔渝一愣,然后淡淡笑了笑道:“可是我可以和谁说呢?又有谁会在乎呢?”在这里,有谁会在乎他是如何想的,他是否开心呢。
“每一个关心你的人都在乎。”江秩看着孔渝,他仿佛从孔渝的瞳孔看下夜幕满天星子的倒影,他用他一贯淡淡的声音道:“你可以和我说,我在乎。”
孔渝一愣,然后双唇忍不住的弯起。
江秩看着孔渝的双眼,他的双眼有着期许,他对孔渝柔声说道:“小渝,你的余生还很长,我希望你不要留遗憾,想要的东西就坦诚的去追。想说的话就勇敢去说,你不需要有太多的无所谓的顾忌。”
想要的东西就坦诚的去追,不要留有遗憾吗?
孔渝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一直都告诉自己很多想要的东西是不能去奢求的,因为得不到会很失望,很多话也不必去说,因为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从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他不能问为什么别人有爸爸,他没有。他也不能问为什么别人有小汽车玩具,他没有。他不能告诉哥哥院子里的小朋友都不爱和他玩,他也不能告诉妈妈,他的老师并不喜欢他。
这些他都不能说。
因为他们都有太多太多远远比他这些小事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们一家的生计,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都比这些来得重要。
渐渐的,孔渝也就习惯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什么话也都放在心里,他用毫不在乎的外表来骗过他人,也骗过自己。
现在江秩让他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他竟然微微有些愣。
他已经太久没有试着对自己坦陈了,那些不在乎的话自己告诉自己多了,也就真的当真了。
江秩仿佛看透了他的心道:“小渝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试一试最起码不再有遗憾。”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孔渝道:“你不是说我是那种没有办法平淡度过此生的人吗?是的我确实是。就像你能够看懂我一般,我也能看懂你。小渝你比任何人都在乎,你只是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
“如果你是真的不在乎,那么我不会去强求你做什么。但是,小渝,你在乎——”他的指认真抚摸过孔渝的眉眼,低声笑了一声郑重道:“所以小渝,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也不要再这样委屈自己。”
第二天的清晨,早早的江秩就敲开了孔渝房间的门。
昨晚孔渝靠在阳台上和江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他清楚的记得最后他靠在阳台睡着了。
醒来时他已经睡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
由于孔渝十分肯定睡着了的他是不会梦游的,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江秩将他抱回房间。
想到这,孔渝便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热气直往脸颊上蹿。
江秩见他这样忍不住道:“昨天没见你不好意思,今天到不好意思起来了。”
孔渝立刻回嘴道:“要不是你拉着我聊天我才不会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