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就在这时,黑贝回来了。
他抹了把额上的汗,走进房门中顺手反锁上了门锁,转身对着坐在门边的露比说:“死的是莱茵——就是古欧美系专业机甲学院的那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露比正漫不经心地拿指甲修剪器在折腾自己的爪子,在黑贝回来之前,指甲被绞断发出的“咔咔”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而现在,那个总带着一股子令人不舒服气息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黑贝一眼,随即嗤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他。”
“他是谁?”骆佳白下意识脱口而出。
“今年的第三名。”比塞尔拍了拍骆佳白的肩,“你果然只关心自己过了考核没,多读书多看报又不会累死你。”
“我记得莱茵是做机甲技术研究的,也就是未来的文职工作。”露比抱臂跟在黑贝身后走回了自己的床上,脚下一点,就好像一只轻盈的猫似的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放回了床上,“那群人却迫不及待地要弄死他——如果我是那个凶手,就会选择在打草惊蛇之前先解决掉你。”最后一句话,他是对骆佳白说的。
骆佳白面无表情地回望回去。
比塞尔动了动,被骆佳白不动声色地按了回去。
“你是个实践性的学生,威胁性的确更大,虽然我研究的方面并不在机甲这一块——你入读圣耶鲁的录像我看过了,虽然要我来说并不像人们传得那么厉害,但是胜在潜力很大。”露比掀了掀眼皮,瞥了比塞尔一眼,就好像他十分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
“我会注意的,谢谢。”骆佳白淡淡地说,接着转向黑贝,“继续说说看,还有什么消息?”
“莱茵死于喉咙间的一把水果刀,血流的到处都是。西比尔已经赶到了,隔壁宿舍每个人被扣了三十分——没人愿意承认那把水果刀是属于自己的,但是每个宿舍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肯能不锁门,反正动手的人肯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黑贝补充。
露比又打了个呵欠,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是你,就该学会从今天开始离隔壁那四个人远远的,骆佳白。”
“——闭上你的狗嘴,娘娘腔。”
“——比塞尔!”
“啪”地一声,房间内的灯光忽然灭了。
门外传来西别尔的声音:“锁好门,什么都不要说,睡觉。”
房间内终于又回归了宁静,骆佳白感觉到床铺摇晃——应该是隔壁的黑贝爬上了床铺。这么一折腾当然没办法再安心睡着,骆佳白在床上扑腾了下,侧耳倾听,从呼吸的频率来看,除了比塞尔,房间内似乎没有人睡着。
比塞尔属于倒头就秒睡的那个类型,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差点忘记了。”
空洞的嗓音重新响起。
骆佳白一个激灵,差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但是在他确实这么做之前,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名叫露比的人在说话——跟这么个不省油的灯一个宿舍,也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门子八辈子血霉。
“我有件事很好奇,”露比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丝毫的感情,非常生硬,“张涛,这么晚了,刚才你出去做什么?”
“尿尿。”骆佳白听到自己下铺传来理所当然的声音,“你看见这个宿舍里有厕所了吗?”
……
第二天天还未亮,五点,集合哨声响。
西别尔冰冷僵硬的命令从房间中配备的播音设备传出:“操场集合,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超过一分钟,扣一分,前三名到位的给予十分奖励。”
一晚上谁也没睡,瞪着天花板正无聊,这时候听见了响动,虽然西别尔说话的态度特别讨人厌,但是让大家莫名其妙都有一种心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所以大家纷纷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骆佳白动作很快,等他穿戴整齐刷牙洗脸一系列完毕,只用了六分钟,前脚刚踏出宿舍门的时候,别的宿舍连门都还没开。
很好,十分到手。
“骆佳白!我的袜子!”
“……………………”
骆佳白只好翻了个白眼,跟自己的那“十分”说拜拜。
转身回到房间里,最后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比塞尔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他的袜子——
“嘿嘿嘿,”比塞尔一把抓出袜子,“昨天晚上我放的,就是怕到处乱放弄丢,嘿嘿嘿。”
骆佳白:“=_,=。”
这个奇葩。
最后两个人压着线狼狈地赶到操场——当然,他们绝对不是俩个人,事实上,他们身边跟着一群嗷嗷叫的学生,有些人边跑还在给自己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有些鞋带都没来得及系上,总之等他们乱七八糟扭动着奔向背着手黑着脸站在最前面的西别尔时,后面还跟着一大票人。
还有无数后来被扣了分的人。
加上昨晚那四个被扣了大笔分数的人,比塞尔一下就从“分数垫底”状态上升为了“中等偏下”,看得出,他还挺高兴的。
西别尔什么事也没有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只是大家一场噩梦。他只是简单地发给了他们每人一张地图,骆佳白打开看了看,发现上面有明确用红线标明的路线,在地图的另一端是个鲜红的大点,那就是目的地。
“我在那里等你们。”一架装甲车开过来,西别尔一个潇洒的翻身跳上了车顶,冷漠地说,“最后三名扣十分,午餐前不到的收拾包袱滚回家。”
装甲车扬长而去。
剩下一群学生面面相觑。
最后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跑啊!”,一堆人轰地一下撒丫子开始狂奔。
七点,太阳升起来,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透过照射在覆满了落叶的山林间,投下点点圆状光斑。
静谧的树林中,依然听不到鸟叫虫鸣——这样的训练基地,就好像是人造的一样,完全没有生物环境循环的迹象。
细碎的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的唰唰声响,丛林中,到处是落叶树根的树林中穿梭的身影。
说不累那纯属是放屁,骆佳白喝了口水,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在这种地方跑比在平地跑要累得多。跑在他前面的比塞尔倒退着跑回来,在他身边原地踏步,就好像每一个还在圣耶鲁骑士机甲学院的早晨一样,他凑近了骆佳白,微微眯起眼:“骆佳白,你黑圆圈好重,昨晚没睡好?”
“昨晚除了你谁都没可能睡好。”骆佳白推开他的脸,“继续跑。”
“哦。”比塞尔往前跑了两步,一想不对,又退回来,“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那个少将?”
“人家是指挥官,用得着跟着你一块起大早瞎跑么?”
“说的也是。哎对了,骆佳白,那时候你说的那个机甲程序指令断层的问题我后来想了想,你有没有查过LLS一型在军部系统上的改编制度?我听说联邦局部是独立使用一套系统装置的,如果你能搞到那个,说不定会找出什么线索——”
“比塞尔,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