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实在有些诡异,荒几乎想拿出手机查查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他突然想起来,前年他一位哨兵朋友的葬礼上就有位向导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他们感情并不算太好,生前也并未正式结合,守灵也就象征性地守了七天而已。
守灵48天是什么概念?
一个半月,成日与一樽棺材作伴,为一个死人添饭,为一缕亡魂烧纸,想着那人生前的事情入眠,醒来继续面对他的骨灰盒。
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一目连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使得他也就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实际上一目连对他的死很难过伤痛呢?做戏做了48天,这显然不是一位前途大好风光无限的“未结合”向导上将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做戏这个可能性一开始就排除在外了——谁做戏会找这样一家杂志社合作,嫌事情炒得太大了吗?而且那个编辑荒认识,自己的朋友怎么会配合做这样一出戏,他不信。
也就是说,一目连……
警钟在荒心头敲响,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太阳穴阵阵发疼都感受不到了。他没什么去细思其中背后深意的闲暇,忽然一根神经揪住了他,一股不寒而栗的不安涌入心头。
他对危险的直觉一向很准,这种无名的不安从方才接到无人应答的电话时就一直颤动到了现在。
他起身,连脱下的外套都忘了穿走,一把抢过雨女放在空凳上的望远镜。
“荒元帅!”雨女不明所以地叫道,他却连回应的工夫都没有,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半天打不到的士,直接抢了辆别人的车,踩着油门就冲了出去。那司机吓得连挣扎都忘记了,只顾着拍照发微博。
——通过望远镜,他看到那偌大城市里他最熟悉的建筑物正置身在滔天火海之中。
是他的家。
他拼命地打着一目连的电话,足足闯了三个红灯,回去大概驾照都要被吊销了。他没想那么多,他大多时候都不会想那么多,他只知道太阳穴突突在跳,他敏锐的五感几乎要变得尖锐起来,听到有人朝他鸣喇叭的声音都会暴躁得想要踩着油门撞过去。
电话那头不出意料是无人接听,女人空洞的声音念着一成不变的对白,把他逼得焦头烂额。
就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荒这样站在高位上的人并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个给自己拖后腿的弱点,至今为止他都还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他是个被周围环境逼到活得麻木不仁的人,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通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进入了语音留言功能,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目连的声音。
“你好,找元帅请按1,找我请按2,真有什么想说的,我很快就能接电话了吧,再打打看。多按几次没关系,反正我收不到。”
寡言的一目连难得在留言录了这么长一段笑话,若是在平时,荒绝对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