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也笑:“可能吧,你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吗,我们多抓几条回来,可以好多天不用买菜呢。”
陆择连连摆手,笑着说:“别了别了,我怕了行不行。”
阮惜时提了个桶,拿了一副网兜,带陆择去吴伯家的鱼塘。
吴伯家的鱼塘在山窝里,不算很深,也不是很大,这会因为下雨,水线上涨,漫到了岸上,也漫过了排水口,鱼儿顺着水流争先恐后地往排水口游去,跌落到水沟里。
如果不抓住,辛辛苦苦养的鱼就要顺着水沟游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于是吴伯一边动员大家去水沟里抓鱼,一边跟自己家几个年轻人把排水口堵上,山窝里一时人声鼎沸的。
水沟两边站满了抓鱼的人,有的站在岸上,有的挽起裤脚站在沟里,泛着银灰色光泽的鱼被打捞起,在岸上不停地扑腾着。
站在岸上的人就负责把岸上的鱼抓起来放到水桶里,有的鱼半条手臂那么长,力气特别大,一个人抓不住,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抓起来。小孩子们不允许下水,就在岸上抓鱼,鱼太大了,他们只好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年年有鱼里的童子。
陆择见大家在水里玩得那么开心,也加入了抓鱼队伍,阮惜时就在旁边岸上看着他,时不时叮嘱他慢点行动。
水沟里的水被人搅得浑浊,偶尔才能根据露出水面的鱼鳍判断有没有鱼游过,阮惜时眼尖,一看到就指着水面跟陆择喊:“这里有一条,陆择哥快用网捞它!”
陆择眼疾手快地对着阮惜时指的地方把网一扑,捞起来果然看到网兜里多了条银白色的鱼,个头还不小,沉甸甸的。
忙活一下午,跑出去的鱼被抓得差不多,几乎来的人手两三条大鱼,多出来的也不要,送回去给吴伯。吴伯见村民们这么老实,笑着说:“都拿回去吃啊,给我做什么,难道还跟我客气不成?”
村民们就笑道:“你以为是我们老实啊,还不是吃怕了,才给你送回来的,要换做其他东西,你就想我们还给你呢。”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熟得不能再熟了,开起玩笑来一套一套的,嘴上虽然嫌弃,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陆择听村民们的对话觉得有趣,提着鱼回家的路上就跟阮惜时讨论起来。
阮惜时笑着解释说:“大家说吃鱼吃怕了,其实就是想把多出来的鱼还给吴伯,怕吴伯不收,才这样调侃他。毕竟吴伯养鱼挺辛苦的,一年四季到处割草割菜丢池塘里喂鱼,三更半夜拿着电筒巡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如此,靠着买鱼赚钱养家。”
陆择听了阮惜时这番话,越发觉得村里人们单纯善良,阮惜时从小生活在这样民风淳朴的环境里,难怪长得这么让人喜欢。
他们俩拗不过吴伯,拿了三条鱼回家,鱼养不活,只好趁早宰掉,好的部位割下来吃,剩下的剁成碎,拌到剩饭里一起喂鸡喂鸭。
鸭子的饭量越来越大,下的蛋也越来越多,遇上一顿荤的,更是吃得疯狂。趁它们埋头吃东西,阮惜时走进鸭棚里,数着鸭蛋放进食盆,装了满满的一盆。
因为这几天下雨,又是农忙,家里的蛋攒了不少,也没时间拿去镇上卖掉,阮惜时只能好好地把它们保存起来,避免放置不当变质。
他跟陆择说:“等插秧之后,我们去镇上把蛋卖了吧。”
陆择还在处理鱼肉,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杀鱼熟练工,搞得自己一身鱼腥味,听阮惜时说去镇上,就应了一声好。
阮惜时放好蛋后接过陆择的活儿,他把鱼肉剁成酱,放入油盐酱搅拌,捏成一个个丸子,一些放到饭锅里蒸,一些放到油锅里炸,成块的鱼肉也炸熟,妥善放的话可以好几天不变质。
刚好接下来几天忙着犁田插田,阮惜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做饭上,炸好的鱼肉鱼丸就大大节省了做饭时间,热一热再做一个青菜就能吃了。
村里来犁田机那天,村民们一大早就去村口看凑热闹了,他们只在电视里头见过这种“铁牛”,第一次见到实物,都觉得新鲜不已。
犁田机是用中型卡车运进来的,因为进村的路难走,卡车弄得很脏,但上面的犁田机还是崭新的,扶手上甚至还系着红丝带,村民们好奇地上去东摸摸西摸摸。
镇政府派来的负责人和技术人员在跟村长商量从哪里开始犁田,村民们也凑过去听,十分积极地向技术人员讨教问题,而技术人员也很热情地给他们做讲解。
太阳出来后,田里就响起了犁田机工作时哒哒哒的声音,三台犁田机从三个方向开始作业,十几分钟完成一亩地的作业,犁完一亩又可以开进另一亩,中间完全不需要休息,一个上午的时间,田洞里大部分田就已经犁好了。
村民们站在路上看犁田机作业,他们见识到犁田机的方便以及效率之后,也看到了商机,他们向政府人员询问犁田机的价格和使用难度,有购买犁田机创业的倾向,这也是镇政府乐于看到的。
“这个呢,我们有扶持优惠政策的,买犁田机还包教会使用……”
阮惜时站在远处的田埂上,看着犁田机给村里带来这么大的便利,心里也高兴。他仿佛看到未来不久,村民们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到时候村里需求的劳动力下降,孩子们就能继续回到学校上课了。
下午,已经犁好田的人家用铁耙把水田修一修,就能直接插秧了。
阮惜时和陆择在田里插秧的时候听到隔壁田的人一边插田一边聊得火热朝天。
“听说明年春天我们连插秧都不用了,村长打算买一台插秧机回来给我们试用。”
“何止是不用插秧,我还听说现在有种机械可厉害了,走在田里能一边收割稻谷一边把谷子打下来装袋里,可方便了。”
“哎呀,那我们做农民的岂不是很闲了?”
“闲不好吗,可以发展副业啊,到时候在村里办几个小厂,再过几年我们村就发达啦。”
阮惜时听着农民们聊天的内容,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是怎样的焕然一新。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偏西的太阳照在他嘴角上扬的脸上,像是充满了希望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