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泓想,大概就是这样,加上之前想通对方是在救杜三姑娘,他才会破例出面帮忙。
如今看来,他是做对了,“不过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谢彦斐咧嘴笑了笑:“这可不是小事,世子你可帮了我大忙呢。”
裴泓笑笑:“我一个瞎眼的废人,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好。”
谢彦斐看他虽然这么说,眼底倒是没别的情绪,知晓他这是习惯了,可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复杂,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后来硬是被逼成那地步,不得不拿起刀刃自救来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东西。
谢彦斐有意转移裴泓的注意力,“那就不说这个了,世子你在下棋啊?自己下多没意思,我跟你下啊。”
裴泓闻言一怔,他倒是没听说过五皇子会下棋,他眼瞎耳聪,听的最多的对五皇子的评价,就是丑、蠢、不学无术。
他面上不显,嘴角依然弯着,温润如水:“好。”
谢彦斐也没把自己当外人,“那就接着这盘下好了,我也不跟世子客气,我棋艺一般般,我就先选白子了。”他穿来之前家里是医药世家,家里那些老爷子们最喜的就是这些东西,他小时候就开始跟着爷爷他们长大,虽然不喜欢这些,耳濡目染之下,还是会的。
裴泓自然不介意,他觉得跟谢彦斐相处很舒服,尤其是对方声音清朗雀跃活力十足,不会把他真的当成一个有残疾的瞎子看待。
他见惯了旁人的小心谨慎或者私下里的鄙视无礼,他这三年看惯了无数事,唯独这个五皇子给他的感觉,很特别。
对方明明自己也被别人诋毁侮辱,可他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这样的谢彦斐,让他好奇,更是忍不住想继续打探,拨开他的一切,看看到底是真的如此,还是如他一般,只是伪装。
裴泓执黑子,两人就这盘棋继续下了起来。
谢彦斐落下一子时,主动提醒他落下的位置,裴泓既然能自己下,应该是对棋盘的位置以及刚刚下过的地方都记在脑海里,他这样,给对方提醒,裴世子再落子时不会不知所措,也不会难堪。
谢彦斐的贴心让裴泓对他的感观更好,两人明明才是不过见过几面,之前的记忆很是模糊,就算是眼瞎之前偶尔远远瞧见也没正面见过,昨日是第一次真正意义是的接触,如今算起来也不过是第二面。
他给裴泓的感觉像是两人相处许久的好友,自在舒服。
等两盘棋下完,谢彦斐嚷嚷不下了,两盘都输了,明明第一盘他都选了比较有胜算的白子,黑漆漆的眸仁瞅着谢彦斐:“世子啊,你棋艺真好,甘拜下风!”
裴泓笑笑:“王爷谦虚,是我平时闲来无事都顾着专研这个,胜之不武。”
谢彦斐没敢提他才是胜之不武,他好歹还能看得到,裴世子可还看不到,他转移话题,“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一起用个午膳吧?”
裴泓没意见,两人用了一顿午膳。
谢彦斐心里藏着事,席间食不言寝不语,等撤下去要走的时候,才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可真到了嘴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找一个眼睛不好的帮忙,这不是折腾人家么?
裴泓早就察觉到谢彦斐来见他怕还有别的事,一开始以为只是道歉,可期间能感觉几次谢彦斐谷欠言又止,他也好奇谢彦斐想说什么。
他抬手让影侍影青下去。
旭一因为早些时候谢彦斐的吩咐先回府了。
等厢房里只剩下两人,裴泓主动开口:“王爷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谢彦斐咬咬牙,心一横,早死早超生:“是这样的。世子啊,我这些天吧,运气不是特别的好,所以想做点好事。但是你知道的,我在外名声不太好,以前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做做好事出出名也可,但是吧,父皇对我的态度好像不一般……若是让皇兄他们知晓了,还当我是想怎么着,想故意搏名声跟他们抢皇位争民心,这不……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裴泓没想到是这事,可所谓运气所谓单纯做好事他却是不信的。
裴泓却也没点破,顺着往下,想知道谢彦斐到底想做什么:“的确是不太好,那王爷的意思?”
谢彦斐凑近了,往前趴了趴,压低声音:“所以我这不是想着,不如就以世子你的名义实则是我做做好事,改改运。嘿嘿,不知道世子愿不愿意,你放心,银钱什么的都是我出!保证不让世子吃亏!”
裴泓垂下眼,“那王爷是想做什么好事?”
谢彦斐一听眼睛一亮:有门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芝云斋隔壁一条街不是有名的胡同巷么,听说好多人吃不饱,我就想着吧,既然做好事,肯定是要用在刀刃上,这样,我出银钱买米买粮,以世子你的名义施粥怎么样?”
“施粥?”裴泓更好奇了,这五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对皇位有野心,那的确是按他说的,他应该主动出手把名义挂在他自己的名下,容易扭转一向百姓对他这个皇子的看法。
可偏偏他把功劳给了自己,那五皇子图什么?
裴泓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五皇子了,说起来,似乎是从昨日开始,这五皇子频频露面的机会多了,不像是以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
裴泓沉思片许,他想知道缘由,施粥对他而言倒也不妨碍,他一个眼瞎的世子,在旁人看来与权势功名是没机会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
裴泓颌首:“既然关乎到王爷的运气,裴某自是责无旁贷。”
谢彦斐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他就知道,世子真的是好人啊,他黑漆漆的眸子亮亮瞅着裴泓,“世子你放心,好心有好报,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世子这么好,不如以后等到世子遇到事的时候,他也帮帮忙回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