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的烟卷有气无力的燃烧着。
“……强行分开她们,怕是会影响她们一生的性格,可是一次领养两个特殊孩子的家庭,我们是真的却找不到了,如果您这里不可以,我们就只能把她们送到孤儿院,可问题是她们有亲人,她们不是孤儿……对么?”
屋内气氛压抑。
江鸽子低下头,看看面前这些人,在这一刻,他们的表情是统一的,有些失望,有被现实打击到的低落。
这些人,跟那两个孩子从血缘到现实,是真的没有一点关系的……
天气有些冷,雨还在下。
区发法官抱着杯子道:“那五百贯冻结之后,民事官司一路从郡立法院打到最高等法院,邢玉娟的遭遇值得同情,可在法律上,她就是加害者!被害人,哦!就是她结契人的父亲母亲呢?对方是独子,父母也的确是没有生活能力,受过去历史影响,三常郡没有保险金的年迈老人有很多,被害人的父亲因为打击太大,已经偏瘫入院,所以他们索要的赔偿,其实五百贯都不够……”
屋内静默,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很小的一位先生叹息道:“简直难以想象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其实自从三常郡回归这些年,我们遇到的极端案例,多出自你们这里……那种冰一样的家庭,在家庭暴力之前,他们怎么不阻止?等到悲剧发生了,还不是说什么都晚了……”
这话就有些一竿子打死一群,有点刻板偏见的意思了。
江鸽子看看他,挺不客气的开口反驳到:“这点我就不苟同了~这位先生!”
他们面色一僵,秃头医生倒是饶有兴趣的追问了下去:“哦?难到江先生不气愤么?”
江鸽子微微摇头:“不气愤!其实生活在我们老三巷的人,如果遇到一个虫蛀的果子,一般我们会用两种办法来应对,把虫蛀的地方切下去或者连虫子一起吃!”
屋内的人,大多数都皱起了眉头。
江鸽子笑笑,语带讥讽的说:“可你们却比我们多出一条路,你们可以选择不吃!这就多出一个选择了。
他们不高尚也不伟大,想的不多,整个世界就认识三条街,兜里放块碎银子出了郡州就怕别人迫害自己。
他们就是一群平凡的,在允许范围内简单良善的人,可以给出家人鄙薄的布施,可以舍给乞丐一餐饭。
在不触及他们赖以生存饭碗之前,他们最喜欢抱怨的就是这个该死的国家,税率为什么那么高,教育金为什么那么可怕!他们诅咒一切侵害到他们利益的“坏人”,可国家是坏的么?”
他看向区法官,区法官确定的摇头道:“当然不!这是个伟大的国家。”
江鸽子笑笑:“嘿!您在这个国家享受过好处啊,它保护你们!可他们呢?这些年我也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像老街坊这样的,祖上八辈子都在异性王的奴役下卑躬屈膝,现在又被老牌的财阀在暗处支配而不自知的人们,大家该怎么面对外面的世界?
我们老三巷的人的祖先,就是这种只要给我点实在银子,让我能养家糊口,我就是给你们添鞋面,做一条狗也是愿意的!所以,不要去随意评判别人,你也不是别人!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说话的人,慢慢低下了头,至于他怎么想,就不关江鸽子的事儿了。
江鸽子讲的略有些激动,然而他讲着讲着,却发现那位秃顶医生竟然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如此他话音一转,忽就问到:“喂!我说医生?您在写什么?”
秃顶医生哭笑不得,他用手使劲擦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无奈的丢下笔笑到:“我姓翟,恩!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觉着您说的挺对的。”
翟医生惊异于江鸽子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以及豁达,然而作为问题小组成员,他还是努力将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掰到原来正途上。
所以他问:“不知道,江先生对这次指名监护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
江鸽子闻言轻笑:“怎么看?怎么看?我对她们毫无感情,甚至还有上一代的积怨存在!可从道德,自然,法律甚至宗教的意义上,我其实都不站优势。
我思考过,也想过谁的窟窿就让谁去弥补!然而你们又不允许,怎么办呢?我是认认真真的想了好几天,最后……我就想了个办法,诸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在璞仓有一所全寄宿学校,好像叫什么来着,哦!帝国珍珠综合学校,是这个名字吧……”
江鸽子这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区法官就气笑了。
她又用力拍了两下小案几道:“先生!您知道那所学校意味着什么么?不说每年高达一两百贯的教育金,那边还要考察学生的出身及家庭状况,并且要拿着爵士以上的推荐信才能入学的!我不是说您地位不高,然而就连我都不具备推荐资格,我的母神啊!哈!我竟然以为我遇到聪明人?”
她捂着脑袋叹息道:“难道~您以为杆子是贵族么?”
江鸽子看她气成这样,就只能无奈的眨巴了一下眼。
他不能对这样为了陌生孩子,而真诚的劳碌奔波的好人说,事实上我确实是个中州小芝麻贵族,一个末流的男爵,我有贵族年薪大约二十万贯,除了实封的五千亩禄田,这栋楼外的后街,属于我的门面铺面一共有五百三十一间,除了以上的这些我还在军中任职,有一份大约年入五十万贯以上的年薪保底工资,我有各大能源公司的大势股票若干,对了!未来我还会拯救你们的星球……哦呵呵……别开玩笑了!
说这话有点儿恶心。
这就是一群诚挚的好人,也许他们具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谁也不是圣人对么?所以他也应当诚挚的对待。
可怎么说服他们,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江鸽子敲着太阳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喊到:“霍安?”
新来的侍卫长,慢慢的推开房门,探头看向江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