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林心道,幸好我有金丹护体,平日里打坐时眯一觉便可,若是个凡人,怎可能撑住一年多不上床好好休息。
天掷却从未留意这些,他将醒林拉到草床上,草垫子和底下的树枝发出脆弱的哗哗声响。
他盯着醒林的胸口,一双眼认真赤诚,他问:“把你的衣服脱下,让我看一看伤口。”
醒林轻轻撩起眼睑,注视他,顺从的,缓缓地揭开白麻衣衫。
一道狰狞的红色停留在他白皙的胸口,早已变成凹凸不平的疤痕。
天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抚上那红色。
两人的气息相撞,醒林的呼吸轻扫他的前额。
他冷不丁的开口,轻的像呵出一口气,问道:“你喜欢我吧?”
天掷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胸口,他抬起头,有些微的疑惑,“喜欢?”他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问题,需要思索,“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他想了想,理所当然道。
醒林轻轻一笑,意味不明,他拉好衣衫,盘腿坐在草床上,对天掷谆谆诱导,“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不是同一种喜欢,但又是同一种喜欢。”
天掷歪着头,他有些迷惑了。
醒林含笑道,“我刚来时,你曾赐我饮那断情绝欲水,你可记得?”
天掷点点头。
醒林继而说:“那断情绝欲,断的是什么情?绝的是什么欲?”
天掷一时间答不上来。
醒林抢着说,“断的是邪情,绝的是歪欲,若动了邪情歪欲,便要痛断肝肠而死,”
“不过,我倒是不怕痛断肝肠,只是我私以为,情之一字,之所以至真至贵,只在“无邪”二字。”
“你看那牲畜,他若有了中意的另一个,便要抓着那个厮磨寻欢,这是他牲畜的本欲,原没有错,但人不同,人超脱六道之外,是集天地精灵之气所成,人的情,至高至贵,怎可效牲畜事?”
天掷懵然点点头。
醒林道:“是故,我以为人与牲畜之所以不同,是人懂得发乎心止乎礼,而人之情与牲畜之欲之所以不同,是因人的情只在于心,不在于身。”
天掷点点头。
醒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天掷却忽而问,“什么叫在于心,什么叫在于身?”
醒林一怔,磕绊了,“比……比如说,你总想与一个人耳鬓厮磨……”
天掷打断他,“耳鬓厮磨不可以吗?”
“不可以。”
“那吻他的唇可以吗。”
“……不可以。”
“那摸他的手呢”
“也不可以……”
“嗯。”天掷点点头。小声嘟囔,“这些都不可以。”
醒林瞧着他的脸色,温柔地说:“这些就是欲……这不是对至真至爱之人该有的……”
天掷点点头。
他很快揭过这一茬,拍拍草床,要醒林躺上试一试,醒林注视着他兴味盎然的脸,心中却有一丝丝淡淡的疲惫。
天掷笑着把他按倒,自己躺在另一侧。
他看着洞顶,手里拍着身下的草垫,喃喃地说:“躺着是比镇日打坐舒服多了,躺在草垫子上,也比躺在大石头上舒服多了。”
醒林本正平躺着,望着他的侧脸,听得这一番话,不禁抿嘴微笑。
天掷侧过身子,注视他,问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