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见笑了。那是青泽出外游历时遇到的贵人。就是他夫夫二人帮助青泽瘦下来的。”魏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太太瞧不起儿子的朋友她能忍,直接贬低她儿子可怎么忍!
特意回来给老太太祝寿的苏晚晴抱着儿子不紧不慢地道:“娘说得没错,青泽能有今日,多亏他夫夫二人。”又道,“原也算不上外人,他夫君是我夫君的学生。”虽然两人不是正式意义上的先生和学生,但沈砚北每次都以学生的姿态请教,称李致远是他的先生也不为过。
那夫人惊讶道:“原来如此!”说着恭维魏夫人,“小公子真是有福气,随随便便结交的朋友都能有如此能耐!”苏家小公子出门几个月回来模样大变,身姿轻盈眉目如画,让不少家里有适配儿郎的夫人们心中都有了想法,可惜全都被魏夫人以小公子有婚约在身婉拒了。
这事没人当真。小公子因之前身材过于富贵而鲜少有人问津,如今模样大变,那些人又急急忙忙来求,猜测是魏夫人心中有气,也看不上那些之前嫌弃小公子身材的人家才找的借口。
一家有女百家求,苏小公子如今这模样,魏夫人根本不用愁。
话题扯到苏青泽身上,不少人都好奇地询问怎么不见小公子。这些人惯是会看人下菜,虽晓得老太太不喜苏青泽,可苏父贵为州牧,苏家又由魏夫人掌家,且苏晚晴夫君也是个有才华的,眼下苏青泽又越长越出色,更是把人夸出花来。
魏夫人笑而不语,老太太不太高兴,还想说什么,魏夫人先一步堵住她的嘴:“这戏班子唱得真不错,还是娘您有眼光,您不若再点一曲?”
对上魏夫人大有深意的眼眸,老太太嘴巴张了张,最后哼了声没再说什么。
见状,下首的苏珍蕊眼中恨恨。她爹是个没用的,娘又卧病在床,哥哥烂泥扶不上墙,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老太太,于是乖巧地起身去给老太太按肩膀,和老太太说笑。
女子今日精心打扮过,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那,素手纤腰,眉眼含笑,当即收获了不少称赞。
老太太顺着众人的口夸苏珍蕊,言说比起其他子孙,自己这孙女最是懂事孝顺,也不知谁有这福气娶了她,惹得苏珍蕊娇羞不已。
这老太太真是没有一刻不暗讽自己儿子不孝顺不懂事,更是为了抬高苏珍蕊而贬低自己儿子,魏夫人心里觉得可怜又可恨。
像这种场合,偏心眼的老太太居然为了不让她儿子抢了苏珍蕊的风头而指使她儿子去做别的事,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意图,还把苏珍蕊的哥哥苏锦瑜一起叫去,真真是可笑至极!要不是儿子已经定下来,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苏晚晴柳眉轻蹙,但看自己母亲没说话也就没开口,而是让自己的婢女去后头看顾顾长封。
顾长封独自坐在位置上,漆黑的眼眸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人低声交谈说笑。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参加宴会,那些夫人小姐双儿们说的什么衣裳首饰,怎么上妆怎么搭配他根本就听不懂。
他与她们格格不入。可是……
顾长封微微垂眸。或许以后他参与这样的场合的次数会多起来,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舞枪弄剑。
就在众人相互打趣逗乐的时候,一声尖锐的传唱远远传来。
“晋阳王王妃到——”
话音未落,便有身着宫装的美貌婢女涌上来左右开路。
王妃?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那些微低着头的宫装婢女。
内力深厚而耳力比常人要好的顾长封在听到‘晋阳王’这三个字时,心头猛地一跳。
一位被宫女簇拥着的华服女子长裙逶迤,姿态妍雅地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进花园。
女子柳眉弯似月,明眸荡秋水,朱唇含丹,双颊若朝霞生辉,肌肤如玉如瓷。饶是一花园的莺莺燕燕,也不及她半分姿色。
望着那张倾城娇颜,顾长封如遭雷击,整个人僵愣在那。
一瞬间无数画面如潮水涌来,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心。
稚嫩的女童拉着他的下摆,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水汽弥漫:“大哥,我想要那只小兔子,你给我去抓嘛!”
事后他抓来兔子却挨了一顿罚——他没有看顾好幼妹,让她摔了一跤。
“大哥,我想上街,你陪我去嘛!”出落得越发明艳的少女委屈地看着他,明眸里满是哀求。
最终少女如愿以偿地上街去玩,他尽职尽责地护着收获无数讥嘲的目光,回来还被责罚禁足。
画面一转,愁绪满面的女子哀戚地道:“大哥,父亲生死未卜,我欲去崇明寺为父亲祈福……”
准备车马,打点行礼,他骑着马一路护送,谁料路上竟遇到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山贼觊觎财色痛下杀手,对方人数众多护卫无法应对,他以一人之力硬扛,挨了好几刀。
眼看他尽数将山贼制服,女子却惊叫一声,神色惊惶地向他求助。他赶忙跑过去把女子护在身后,与追击而来的山贼打斗。谁料后背突兀一痛,利刃深深刺进皮肉!
他艰难地回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只见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正握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上艳红的血沿着刀身滑落……
趁他怔愣之际,山贼一掌打来,他闷哼一声,整个人飞出山崖——
“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这么丑竟然还想勾引晋阳王!”
女子握着匕首,漂亮的眼眸里是刻骨的恨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