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给朵水花,他就能浪出一场海啸。
转天上学,赵翔安静如鸡,一场矛盾看似已经消弭于无形。一个多礼拜后,健忘的少年们一个个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高二六大半个班主动加入了晚自习的队伍,整个班都陷入了一种看似非常积极实则非常丧的气氛里。
原因无他,只因期末考试如约而至了。
☆、第14章
整个晚自习,胡谦全程在挠头、咬笔、抖腿,头皮屑都抠出来了也没搞明白两道数学大题。
“求助,”胖胖把脑袋和练习册一块朝陶安然凑过来,“这说的啥玩意儿,没明白。”
“……”他搁下笔,把胡谦的练习册拖过来,“哪不懂?”
胡谦顶着诚恳的小眼神,“哪儿都不懂。”
陶安然垂目扫了一遍题干,是道常规题,不存在刁难成分,只要带着脑子来上课,就断然说不出“啥玩意儿”这种屁话。
不怕一知半解的,就怕连公式都背不住就提问的。
“你放弃吧胖子,”李浩在后面发表真知灼见,“你看我,根本就不看数学,把史地政背一背,数学就交给‘解’来拿分了。你再看看老祁……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他为毛要上晚自习。”
贪吃蛇骨灰级玩家在旁边一撩眼皮,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猜。”
李浩:“……”
陶安然趁他们扯淡的功夫刷刷写了一列公式,“这一排背下来,套进前一页三道例题解题步骤里,还看不懂的话……”
胡谦:“再找你?”
陶安然停笔看他,“自裁吧。”
“……”胡胖胖骤然受伤,抓起练习册上旁边面壁去了。
四周围的“抱佛脚大军”合起来表演了什么叫眉毛胡子一把抓,陶安然没想到像五中这样只勉强够上个区重点高中的期末考居然也能像个紧箍咒,把猴崽子们治得服服帖帖。
当然,这其中有一尊大神是不纳入考虑范围的,这位神此刻还在后面跟一条穿着蓬蓬裙的电子蛇斗智斗勇。
陶安然想起前一天在蒋敏面前发下的豪言壮志,顿有种要食言而肥的危机感,当即把笔一放,埋头在桌斗里翻了翻,拽出几本练习册和一礼拜来各科甩下来的卷子。
高二上半学期远没到高三那种紧迫程度,题型难度也有限,尤其是文科内容,即便不逐句死记硬背,多看几遍重要知识点也能凑合混个及格——这是陶安然的思路。
于是这天晚自习下课,祁远就收到了一沓经过严谨分析过后,被过滤掉无用内容的复习资料。
“需要记住的都标红了,”陶安然神色很淡,嗓音略沉,可惜吊起的一只手破坏了酷帅的形象,“下礼拜考试用得上。”
祁远不可置信地看看在他眼里直接能卖废品的一沓纸,“你……”吃撑了?
陶安然接过头盔,半顶在脑袋上,“不用谢。帮我戴上。”
回家的路上,两人交流不便,只好沉默是金,等到了附中家属院,又碰上祁姥姥在楼下散步消食,陶安然要交待祁远的话被迫吞回去,现场表演了锯嘴葫芦是如何炼成的。
少言寡语地和祁姥姥聊了两句,就告别祖孙俩上楼去了。
陶安然在501默背历史知识点的时候,祁远和姥姥还在楼下散步。
祁姥姥自十年前动了场大手术后,就自动自发地想开了——人活着嘛,除了这条命,都没什么大要紧的。她老人家现在没事就到社区老年合唱团和社区老年大学凑热闹,去年还在老年大学开了次个人画展,把她那次次考试垫底的外孙比得简直没眼看。
腊月里的风十分刁钻,能破皮入骨,吹得人骨头缝里都是寒气。祁远解下来脖子上的围巾给姥姥又裹上一层,“您这大晚上又溜溜跑下来干什么?”
“吃多了消消食不成?”姥姥白他一眼,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成,您就是想登月都成。”
姥姥一巴掌拍他胳膊上,“臭小子,成天胡说八道。”
祁远笑了笑,扶着姥姥走到前面光秃秃的杨树下,又转回来,这才问:“是不是祁媛媛打电话来了?”
姥姥抬起已经被皱纹占据的眼皮,不轻不重地应了声,默认了,“那是你妈,直呼大名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