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职报告,头儿!”裴逸用右脚后跟轻磕左跟鞋帮,“啪”,造出很利索的动静。
他也是一身蓝灰色紧身西装,通常还假模假式戴一副金边眼镜,其实是平光镜,在办公楼里半遮半掩他很靓仔很风骚的脸。当然,他每次过来,都走处长的专用电梯,这栋楼里就没有几人真正见过裴先生的真面目。
裴逸在沙发上翘了二郎腿,转动脚踝,看着他的两位上司把那份报告在电脑里读完了。
“辛苦大家任务圆满”之类的表彰套话,就不必提了,连处长对他点头,“身体还好啊,没有任何损伤?”
“很好。”裴逸耸肩,“没碰见能给我造成损伤的对手。”
“呵,你小子做事悠着点来,抓到该抓的救到该救的,就行了。”连南钰说,“哪天手痒你想发泄,顶楼的健身房拳击场,还有宣泄室惩罚室,你都任选。咱们这楼层能挨得动你折腾的人,你也任选,去发泄去!”
上司委婉敲打他呢,准又是嫌他做事不够周道,干个活儿还要被挑三拣四。
“那我选跟陈处发泄。”裴逸一哼,“陈老师,约一场吗?”
陈处挑了眉毛:“手痒了你想凌迟我?老子惹你啦?”
连南钰和陈焕这俩老家伙,就是坐镇他们六处的两位祖宗,一位代理处长,一位副处。
他们自己人的评价,这俩上司平时在办公室里捣鼓搞基,不知都在谋划什么呢。每次开会就是一个唱红,一个唱黑;一个冷面,一个发癫;一个装模作样的老好人儿脸,另一个阴阳怪气的不死老妖。
“没——有,”裴逸一笑,轻松的笑脸掩盖一切深意,“您在大后方指挥神勇料事如神,临阵后援及时,对敌人火力一举歼灭,您立大功了啊陈老师!您两位隔着万里之遥,就抖了一抖,就把尼奥吓到腿软了,不然他能被我生擒吗?”
陈处穿着万年不变的绛紫衬衫,在他们六处男模代表队里,自成一派风流。
老怪哼了一声,就知道姓裴的小子又找茬呢。
连南钰接过话头:“这次情报中间确有差池,我们仍在查找哪一处信息环节出了问题。那艘船并不像我们以为的携带‘重货’,北非维和部队收缴的那批违禁生化材料,被尼奥劫走之后他肯定是通过其他渠道,可能已经通过苏伊士运河,或者通过陆路运抵中亚,流向东方,我们这次失算了……”
“我们简直太失算了!”裴逸蹙眉,终于发泄出来,“第一,没能判断‘重货’真正的运输路线,我们晚了一步,只拦截到一艘没用的空船。第二,事先没能判断敌人身边有同伙,我们只救到杨教授,没抓到宁非语这个活口。第三,我在西西里岛再探医院和停尸房的时候,宁非语竟然不翼而飞,尸首都没了。”
“是我办事不利判断失误,我没抱怨别人。”裴组长懊恼地又补充一句。
他在当夜去过西西里岛最好的那家医院,小部分目的,是去探望章总。他悄悄等在手术室走廊的拐角,确认某人取了子弹安然无恙,没有高烧感染没有生命危险,谢谢上帝也没染上狂犬病,放心了。
大部分目的是夜探太平间。结果,那个标记着宁非语名字的冷藏抽屉里,根本就没有遗体。当地警方也是白痴,遗体早就被人冒领或者偷了。
陈焕琢磨:“你事先就没想到?宁非语身上有没夹带其他东西?”
裴逸敏捷地反问:“您觉着宁非语身上能夹带什么东西啊?”
陈焕握拳掩口:“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直说。”
裴逸盯着对方:“您两位不然想想,外面还有谁知道,我不久就要调回南海,调回亚太区?多少人知道楚总健康状况危殆的事实?是谁想要劫持我、找我麻烦?”
裴逸打量上司的表情,还是从皮鞋后跟夹层里,抽出另一块芯片,插入连南钰的电脑,输入密码点开屏幕。
“宁非语的身份信息,我从他臀部挖出来的。”
没有大窗的办公间很压抑,顶到天花板的大型绿植、软座沙发以及高档茶具都带不来情调气氛。连南钰和陈焕不约而同陷入沉默,俩老家伙倒是存在多年的默契,都不吭声了,盯着屏幕无言。
“这人是谁?”裴逸用齿尖咬了嘴唇,“北美B组,我们的下属探员?你们认识他吗?”
连南钰微一点头:“知晓了,这件事我们会研究处理。”
知晓了?裴逸蹙眉:“你们认识这人?没弄错么?……这个在船上设局伏击我的人,就属于我们MCIA6现在他莫名其妙死了。你们都不问我交待是不是我误杀他了?这人是您两位派出来,搅局的吗?你们不应该马上开案卷调查这件事、调查NA-B组以及我们NAF-A全组?你们不停我职么?”
“……”
陈焕把卷宗往桌上一拍:“小裴,没有人派出过北美B组,我们也没有让这个NA-B-001执行与你有关的地中海行动,这样回答你满意吧?”
“那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我们会调查清楚……他是什么人我们内部纪律你又不懂了?你是今天第一天来这儿报道的吗?”
“……”
哎呀~和事佬连处长即时上线冒泡,狂打眼色还扯了陈处的胳膊。
裴逸把皮鞋都脱了在手里抛,“噼啪”抛了几个回合,借机发泄不爽。陈副处顿时皱眉:“穿上你的鞋!什么态度什么风度……”
“我觉着您办公室磁场有问题,给您这屋驱驱邪(鞋)。”
“你……从小就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