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苏珏掐了掐眉心,他转过头不去看楚云祁,大敌当前,这人还有功夫调侃,可见其心态有多好,估计泰山崩于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楚云祁笑着踏上战车和苏珏并肩站着,他伸手握住苏珏的手轻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珏眼眸闪了闪,低声道:“专心御敌吧。”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司马们整齐划一地举起镯,以统一的频率敲响,只见楚墨联军的前锋和副前锋迅速展开,陈列成雁行阵,恍若公牛坚实强硬的犄角一般向熙军围攻过去,楚墨联军先锋部队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大地都在隐隐震动着,双角阵如同两把锐利的青铜剑,狠狠地将熙军的军阵撕开了两道口子。
苏珏低声道:“双角阵反向聚拢,将熙军分块包围。”
军旗连连挥动,战鼓声再次响起,只见插入熙军的两支队伍很快反向背道而驰,呈倒口袋状将熙军分割成了三部分。
“左右两翼,列圆阵迅速上前包围。”苏珏沉声道。
清亮的镯声响彻整个军阵,一直未动的楚墨联军两翼迅速旋转着向前移动,所到之处,卷起如龙卷风一般的尘土,直冲向云霄,左右两翼,步卒、弩兵、骑兵相互配合,出奇制胜,形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整体,恍若绞肉机,所到之处尸骨成堆,没有人可以逃脱得了。
“游殿骑兵,从左右两侧包抄,活捉熙军主帅!”苏珏看着交织在一起的军阵,眼神中带着寒意。
鼓声变得急促起来,只见十万游殿分成两队,似两条黑龙般直扑熙国中军。
史书上记载,此次楚墨联军与熙长平一战,歼灭敌军约四十五万人,楚墨联军所演军阵名为“内政阵”,史学大家司马仪解释道:“此阵特点便是大小阵法套和,相互救援,进退自如,即能攻,又能守。”寥寥数语,将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后有文人李华经过楚墨联军与熙国交战的战场感慨万千,写下那篇脍炙人口的文章——《吊古战场文》。
战矣哉,暴骨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
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近六十万士卒在此长眠,一束阳光似利剑般破云而出,照射在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秃鹫在太空中盘旋,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火把味以及血腥味,抑制不住的恶心涌上苏珏的心头,他别过身,干呕起来。
“兰儿!”楚云祁面色变了变,他上前扶住苏珏急声唤道:“怎么了,你?”
“无妨。”苏珏咳了几声,叹了口气,缓缓直起身,摇了摇头道。
楚云祁将他揽进怀中,吻了吻苏珏倦怠的眉眼,低声道:“都结束了。”
苏珏靠在他怀里,伸手与他十指相握,疲倦地勾了勾唇角,沉默不语。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
谁无兄弟?如足如手。
谁无夫妇?如宾如友。
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必有凶年,人其流离。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
一抔黄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自古以来,战争都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噩梦,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由于长平一战中,楚墨联军将熙国精兵尽数歼灭,因此陈、姬、宋卫、倾四国之军势如破竹,不出十日便攻破临沂城。
熙王绝望之中于熙王宫自刎。
六国攻熙,原本住在熙国的商人纷纷拖家带口地逃离熙国,那些庸附于熙国的小国要么迫于六国军威不敢援熙,要么落井下石派兵也加入攻熙行列,盛极必衰,含章君梅灏经历了这个东方大国由强盛时人人附庸结盟到衰败时人人落井下石后,看透一切,悲愤绝望之下于首阳山归隐。
商烈王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大雪纷飞,屹立东方近五百年的强国熙国自此消失在中原诸侯王的视野之中,鹅毛般的大雪将地面覆盖成一片洁白的白色。
梅灏身着一件破败青衫,手持折扇,披发行吟,踉踉跄跄着向首阳山深处走去,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冰天雪地中传来他癫狂的笑声:“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56章君埋泉下泥销骨
商烈王三年十二月,就在陈、姬、宋卫三国忙着登记所侵占熙国的土地与财富的时候,倾王惠文打着“借道三国返倾”的幌子,掉头就率领二十万倾军与惠瑜所率三十万倾军兵分三路攻打陈、姬、宋卫三国。
倾国经犀首景明“胡服骑射”后,兵力大增,当身着胡服,佩戴劲弩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陈、姬、宋卫三国军营攻来时,三国士卒有那么一刻是愣住的,三王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只是借道返倾的倾王会中途变卦,仓促应战的结果只能是三国士卒节节败退,大片大片的土地落入倾王惠文手中,大量的士卒死在倾军的铁骑之下,三王又惊又怒,连连派遣使臣入楚请求救援。
楚云祁于楚宫偏殿一脸悠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接见火急火燎的三国使臣,待三国使臣争先恐后嚷嚷着将自家王上的求救国书一股脑地说完后,楚云祁挑了挑眉,他笑道:“诸位使臣莫急,尔等这么抢着说,寡人也听不明白,一个一个说吧。”
姬国使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拱手行礼道:“倾王惠文言而无信,阴险狡诈,楚王应替天行道,讨伐暴虐无道的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