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阡和林了百两人端座花厅的主位,旁边有一架屏风,是为李纨准备的,李纨和贾兰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般的景象,李纨则是被小内侍径直引到了屏风后头。
有丫鬟送上茶水。再次见到这位身份显赫非常的林表叔时,贾兰的心情已经收敛得差不多了,再没有刚见到林陌时,那种激动的心情了。
林陌一等贾兰坐下,便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当真喜欢读书吗?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说出口的话,一定要是真心的,莫要敷衍了事。”
贾兰轻咬下唇,捧着茶碗的手有些发抖,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屏风处。
屏风后头的李纨也是被林陌的问题吓了一跳,她有心想要替儿子做答,双唇动了几次,眼角却瞥见侍立一旁的内侍,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
母子两人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林陌的视线?他道:“兰哥儿,你只需要说出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行,不必看你的母亲,你当相信,我这个表叔,还是可以为你做这个主的。”
贾兰似乎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他的双唇紧紧抿着。
林陌也并不催他,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和徒阡一起,等着贾兰自己做下决定。
最后,贾兰闭上眼,艰难的说道:“回林表叔的话,我……我想读书,将来还要考科举!”
贾兰虽然年纪小,可是生活已经压得他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贾兰生父早亡,祖父母不喜,与寡母相依为命,蜗居在荣国府一角,如隐形人似的没有一点存在感。自懂事起,贾兰就知道,他的母亲将毕生最大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贾家二房是个什么模样,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说之前吧,二房住在荣国府时,府里上下人等,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一个贾宝玉。而他,作为二房的嫡长孙,在府里的地位,却还比不上总被人称为小冻猫子的庶出叔叔贾环。
到后来,荣国府两房分家,二房搬出了荣国府,祖母王夫人做下了不容于家族的事情,“被”病逝了,继祖母过门,第二年,小叔叔贾琅出生,贾政的心思全都投注到了那对母子的身上,李纨母子的日子越发的难过。
后来,贾宝玉和贾环的成功,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示范。
贾兰明白,只有出人头地,压过那位“假正经”的祖父,他才能在家中拥有话语权。
这次贾兰会决定南下金陵参加乡试,为的,也不过是避开贾家的那些糟心事罢了。
这次乡试虽然落了榜,但贾兰却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只要一想到他日,他高中进士,替寡母挣来诰命,心里的疲惫,总会消失无踪,科举,在他和李纨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他们母子活下去了动力了。
林陌看了他许久,其实他对于贾兰的这个决定,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贾兰的情况在那里摆着呢,他想出人头地的想法,林陌很能理解。
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读书科举是不错,不过,你也该好好的保重你自己,别忘了,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没的,我并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
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读书科举是不错,不过,你也该好好的保重你自己,别忘了,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没的,我并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
贾兰闻言,一阵沉默,他知道林陌是好意,非是针对什么,开口道谢。
“多谢林表叔,侄儿记下了。”
林陌点头,此间事了,他便和徒阡一起,来到秦淮河畔,去寻当今去了,毕竟是随驾南巡的重臣,长时间的不在当今身边,算是怎么回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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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不愧是大晋的龙兴之地,又是江南的经济中心,其繁华的程度,便是同在江南的姑苏和扬州,都比不上。
二人都不是第一次到金陵的,对周围的环境都不怎么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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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亲卫引着徒阡和林陌,去寻当今一行人。
金陵自古繁华,无数文人骚客,在这里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的诗篇,而金陵城,再没有比秦淮畔更能让人津津乐道的了。
这一点,只从当年先皇六次南巡,次次都到金陵,就足见一斑。
不过,对当今而言,他在还是皇子的时候,虽然到过江南,也到过金陵城,却因为某些原因,来去匆匆,并不曾真正的感受过这座六朝古都,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这次南巡,当今自然要好好的感受一番江南风情了。
所以,当林陌等人寻到当今一行人的时候,当今他老人家正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寻花问柳呢。
林陌:……这是早年被拘得狠了,一朝被放出来,直接浪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林陌无语的盯着面前的当今,左拥右抱的,不要太逍遥了。
“上官兄,敢问您老人家的肾可还好么?”
出门在外的,又是微服出行,林陌在面对当今的时候,也少了一些严肃,反倒和当今混成了类似损友的那种关系来,否则,若是在平时,他还真说不出这种话来。
徒阡坐在林陌旁边,整个身体半贴在林陌的身上,很有眼力见儿的替林陌剥了颗葡萄,喂进了他的口中。似乎是在和当今互别苗头。
他道:“这一点,阿陌完全不必替他担心,你想啊,他家中后院那么多的红粉佳人呢,成日家在女人堆里混着,早就习惯了。这次到江南游玩,多结识几位红颜知已,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