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满了一点,心里那个缺口。
宋淮想到这里,看着满天星斗,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他可以确定了,齐瑄真的喜欢他,哪怕这喜欢来的莫名其妙毫无根据,可喜欢是真的,是真的喜欢。
心里那点不安被驱散了,患得患失的情绪不复存在。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心在他这,他收到了,藏好了,不会再还给他了。
来路也许依然崎岖不平,但他不会再犹豫了。
一起走吧,走到圆满,走到齐瑄想要的永远。
宋淮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轻快,早上憋在胸口的那股离愁被微凉的晚风吹散,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没关系,暂时分开也没关系,我等你来接我,你等我一起回家。
宋淮翻了个身,瞥见坐在旁边树下的德古延,他也没有睡。
德古延面无波澜,冷静地与宋淮对视,片刻后,德古延先转过了头。
这次北狄的使者,除了德古延,全部被扣下了。
他和父亲奉命遣送德古延回北狄,要北狄拿出和谈的诚意。
他们没有绑着德古延,一是因为行军路上绑着他行动不便,二是,他们并不担心他逃跑,放他回去,正好给北狄传信。
刺杀齐瑄那件事,与北狄有没有关系,陛下心知肚明,但大宁需要这样一个借口先发制人。
如果狄封真的命不久矣,且不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的话,也许会选择避战,在和谈一事上做出更大的让步。毕竟如今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扣在了大宁。
如果狄封忍不下这口气,舍得他两个儿子,或者齐琛他们泄露了陛下的病情,让狄封觉得可以搏一搏,这一仗就不可避免了。
趁人之危。不如说是等待最佳时机,打击要害。
宋淮私心不愿意打,只要开战,就会有伤亡。父亲常说,他那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战场上极其可笑,可他仍是不希望看到,昨日与他打招呼的将士,隔天就只剩下一副残躯。
但他也明白,大宁和北狄之间的仇恨不可能轻易化解,即便为了利益暂时和解,来日也还会为了利益再度反目。
彻底打下北狄是不可取的,以大宁现在的实力,吞不下北狄那广袤的荒野,且北狄的百姓未必会服从大宁的统治,将他们赶尽杀绝又完全没必要。
齐瑄的意思是,或许他们可以联络一下北狄的其他两个王子,试探他们的虚实,若是扶持其中一个来做北狄的新王,是否会对大宁更加有利。
宋淮想到这里,突然有点佩服齐瑄,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天之内,想明白这么多事情。
分明去见北狄使者的时候,那人还偷偷握他的手腕,与他调笑,突然间就变了脸,拆穿狄远的诡计,将他们拿下。
若说北狄使者的这点打算他早有预料,所以做了安排,那与他吵架呢?
宋淮得承认,那个时候,是他自己先发脾气的。因为自幼所学的礼义廉耻,让他难以接受齐瑄每次在外面那样……那样无礼。
他知道那是因为喜欢,情难自禁,甚至他也觉得……很舒服……
可是太羞耻了!他做不到……那般孟浪。
宋淮觉得有点热,风停了吗?
如今回想起来,那天自己会那般气恼,其实是因为还没有全心信任齐瑄,他在不安,在怀疑,怀疑齐瑄是不是只是为了和他做那事才缠着他,怀疑中药那天,如果换个人服侍了齐瑄,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
所以他羞恼,气愤,觉得齐瑄只是哄着他,骗他,终日甜言蜜语,可正事,与他有关的事,都避着他……
他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惹齐瑄生气了。
等他决定去找他道歉,才发现,齐瑄故意不见他,甚至可能故意在他发脾气的时候不解释,把他丢下,因为齐瑄料到了自己会有危险。
他又什么都知道!
而且遇刺那晚,自己分明是和齐瑄一起睡的,隔天也是一起醒的,可齐瑄竟然早就想好了如何做戏欺骗齐琛,如何顺水推舟,把刺杀一事推到北狄身上,如何为大宁争取最大的利益,甚至早就想好了……让他回北疆去。
宋淮突然又有点生气了,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独自打算了那么多,如果自己不问,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那么,如果自己那晚没去找他,岂不是会一直和他冷战?等隔天收到他遇刺的消息,却又要奉旨匆匆赶往北疆?
那他们岂不是,就要这样稀里糊涂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