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里,村民们正弯着腰捡面果。
此时正是春果成熟的季节,绿油油的表皮,就像大青柚子,要不是它们自个儿从树上掉下来,就连叶凡都怀疑没熟。
春果晒干之后的面粉黏度和水溶性极高,没办法像秋果和冬果那样做成窝窝或馒头。倒是可以直接烤了吃,口感像土豆一样,就是个头太大,不容易熟,不仅费柴禾,还很浪费。
叶凡试图开发出更多的吃法,便把谷地里这些树划出去,结出的果子让村民们随意捡拾,并放出话,只要想到好办法都有奖励。
今日休沐,李家的部曲也来凑热闹,他们十分节制,只一人捡上两个尝尝鲜。
东坡下围着一群小孩子,关二小嗓门最大,“二叔,土坷垃烧红了,能砸了吗?”
随之响起一个醇厚的男声,“只底下红了,还是两边都红了?”
“只底下红了。”
“那得再等等。”
“哦。”关二小有些失望。
旁边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女娃,说话还不太利索,“二小哥哥,加、加柴。”
“还加什么?火太大就糊了。”
小女娃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执着地看着他,“加柴。”
关二小瞪着眼,“不加。”
小女娃扁嘴,“加……”
关二小败下阵来,“行行行,我加,你可别哭。”
小女娃嘴角翘起来,露出甜甜的笑。
“烦人精。”关二小不耐烦地把一个柴禾塞进小土窑,胳膊牢牢地护住小女娃,生怕烫到她。
关二郎枕着手臂躺在坡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连他家崽子都有小媳妇了,叶家娘子何时才能嫁给他?
小锤子跑过来,一脸期待,“二叔,前头那个不暖了,能刨了不?”
关二郎看了眼日头,“刨!”
“好嘞!”
“能刨了!”
“前头那个能刨了!”
“先去前面!”
“……”
娃娃们一骨脑地爬起来,哥哥扛着弟弟,姐姐牵着妹妹,转移阵地。
关二郎被娃娃们围着,就像麦子地里长出来一棵白杨树,高大挺拔,无比可靠。
他半跪在地上,握着一把工兵铲——这个是李曜前不久让人赶制出来的,私兵们人手一把——不急不慌地刨着小土包。
土包底下埋的是烤红的土块,土块下面焐着十来个柚子大的面果。
这种烤面果的方法是关二郎想出来的,操作起来和焖鹅差不多。
需得提前挖好坑,坑上面用砖头那么大的土坷垃垒好,然后像叠积木似的一层一层往上搭,最后搭成一个塔形,顶上用较小的土块封口。
之后便在坑里燃上木柴,大火烧,直到把所有的土坷垃烧红,然后撤火,把面果扔进去,将“土窑”砸散,再埋上新土。
土包需得盖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有热气散出来。这样足足地闷上一两个时辰,就能烤好。
焖熟的面果脱离了土豆的口感,倒像是烤红薯,香香糯糯,透着沙沙的甜味,令人百吃不厌。
孩子们喜欢得不得了,一放学就跑到谷地里捡面果,捡完之后就到校场门口等着关二郎。
今日休沐,关二郎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空出来,接连搭了十来个小土窑,专门给娃娃们烤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