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字在视线里凌乱地交叠在一起,混乱缝隙中,一个猜测慢慢浮上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占据了他的脑海。
“樊琍,我要喝奶茶,晚饭就要。”他压着声音,拍了拍樊琍说。
樊琍正听着课,没回头,随口应了一句:“啊?那得等下课再点,不会来不及吗?”
“不。来得及。你帮我点一下。”
“要什么口味?”
“随意。”
铃声终于响起,在董不懂的注视下,杨思远疯了一样蹿出教室。
他第一次觉得门口的人们是如此聒噪,他们笑着、聊着、倾诉着一天天积攒的想念。
推推搡搡,他抓着伸缩门注视着左边的方向。
晚饭时间只有二十五分钟,拿饭上楼吃饭洗碗,时间紧得很,他却觉得十分漫长。
怎么还不来?
门外的人已经走了一半,他却还没看见奶茶店的人过来。
越等越心慌,他忍不住握紧已经被传上热量的不锈钢。
忽然,一个浅蓝色制服的人小跑而来。
来了!
“杨思远同学吗?哎你的奶茶!”
不是李遇安。
“谢谢……等下!那个,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店员有个叫李遇安的吗?他现在在哪儿?”袋子碰到伸缩门,吸管掉了出来,他却无心去捡。
那小伙子点点头,道:“啊,他现在就在店里忙着呢,你找他有事吗?”
他稍稍呼了口气,随即又急切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像是被打了镇静剂,浑身因焦虑而起的燥热终于安静下来,他胡乱点点头,道了声谢。
奶茶里的冰块缓缓融化,落了一滩水在桌子上,原封不动被他扔进了车筐。
晚上与樊琍道别后,他在路上停了几秒,推着车子掉了头。
奶茶店的灯还亮着,是温柔的暖黄色。
而那温柔灯光之下,映着的却是一张冷淡的脸。
店里只剩下了李遇安一个人,正低着头忙着。
杨思远咳了两声,说:“麻烦给个吸管。”
杨思远的声音很好听,辨识度非常高,李遇安手里动作一停,抬起了头。
他看看杨思远,又转头看看右边有一段距离的学校,才问:“你来这边干嘛?”
“拿吸管啊。下午买的,吸管掉了。”杨思远偏着身子一靠,抽了根吸管插上,大口地喝着,“太甜了,不爱喝。”
李遇安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忙东忙西,道:“你放学了不回家?”
杨思远咬着吸管,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答非所问道:“你还不下班啊,就你一个人了。”
“晚上人不多,就一个人就够了。有些走读生最后一节课才走,那时候还会有人来的。”李遇安淡淡道。
杨思远偏头瞥他一眼,说:“那都十点了。再说你都快开学了吧,怎么就这么几天也要打个工?”
李遇安彻底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直视着他,说:“我不上大学。”还未等杨思远反应过来,他又突然皱眉,像是不耐烦一样,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吗?”
杨思远正被那句“不上大学”说的发愣,一阵凉风吹来,撩起他的发梢,卷着李遇安的声音进了他耳朵。
李遇安的情绪不对,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