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个忽悠失足少年替他跑腿催债的职业骗子,偶尔还做做皮条客,倒卖赃物,刷卡洗钱,什么赚钱做什么。
“就快凑齐了。”魏燃的下颌鼓出两团硬邦邦的咬肌,他紧了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竖起一根食指,“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一定还上,拜托了……”
“一个月?”中年人把手插进裤兜里,侧着身子撇嘴,“那可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
魏燃蹙紧眉头,眉心的川字深深陷进去。
黄盛远用拇指跟食指捏捏嘴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呢,也不是什么昧着良心做事的坏人,对你的遭遇也表示同情,心疼你小小孩子一天打几份工,瘦得都脱相了。这样,我现在呢,给你一条捷径,不光能立马把钱还上,还不用付利息,你说怎么样?”
“什么捷径?”魏燃狐疑地眯起眼睛。
黄盛远走近了,避开一道道灼热的视线,附到魏燃的耳边,先是嘿然笑了一声,接着开腔:“我昨天到你家搜了一圈,发现了这个。”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跟魏燃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气质上更纯澈,更温和,也更隽秀,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里能让人看见阳光。如果说魏燃是沙漠里浑身带刺的仙人掌,那她就是仙人掌上意外绽放出的小黄花,它跟仙人掌同气连枝,但显然截然不同。
“大哥打听过,这就是你那个双胞胎妹妹吧?”
魏燃望进中年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面被唯利是图和肮脏淫.秽可悲地填满,他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根削尖了的冰柱钉入了他的太阳穴,贯穿他的颅脑,留下森然寒意。
“你什么意思?”
他挑起眉,听到自己的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扭曲,宛如颤动的锯条。
“这你还不懂?装什么纯啊,你妈不就是干这行的么。”黄盛远嘟囔,怪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有点烦躁地架起两手,一手空心握拳,另一只手竖起中指,猥琐地将手指插.入拳心空洞,进出两下,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开价两万,成不成?”
“两万?”
少年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薄到近乎透明的唇此刻突然充盈了被怒火激发的血色,讥诮地扬起诡异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黄盛远毫无危险意识,还以为他这是想讨价还价,神色挣扎一番,张开五指:“两万五,再多就没人要了——”
魏燃二话不说伸手拉下他的衣襟,屈起手肘砸向后颈,并迅速提膝盖往他面上狠狠地撞了几下,坚硬的膝盖骨在可怕的冲力下撞歪了黄盛远的鼻梁,顺带磕碎了几颗牙,不知道哪里迸出来的血溅了一地。这还不算,魏燃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又冲上去猛踹对方的下三路。
黄盛远捂着裆吱哇乱叫着,呼痛声中夹杂着污言秽语:“住……住手,妈的,鸡生鸡养的狗杂种……啊……”
刘颖超跟成辉都呆了,直挺挺地杵在原地当棒槌,这场单方面斗殴,血腥程度跟残暴指数能归类到R级档。
“两万五。两万五。我弄死你。弄死你……”
少年如同发了狂的野兽,红着眼往死里踹,一遍又遍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弄死你这三个字,仿佛真要将冒犯他的人抽筋嚼骨,生吞活剥,送往极乐。
第6章
现场的气氛犹如冷锋压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成辉,他找到自己因下意识的忌惮和畏缩而消失的声音,咒骂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巨大的勇气,闭着眼就急冲过去,凭借瞬间爆发的速度和力量,他用肩膀抵着魏燃的胸膛,将魏燃撞翻。
两人同时扑倒在地,开展起“你想起来呵没门儿我张嘴咬住你鞋子也不可能让你先起来”的地面缠斗。
这一扑的效果可媲美一触即发的导/火/索。
黄盛远带来的几个马仔对视两眼,要去扶他们依然维持着抱头抗揍姿势的老大,过去的时候路过刘颖超,刘颖超目不斜视,伸脚就把最前面的那个绊了个大马趴。
那哥们儿五体投地地趴着缓了一会儿,接着一个轱辘爬起来,瞪着刘颖超的牛眼睛里能喷出火。
刘颖超别的本事没有,找抽的本事特别行:“哎呦,初次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可怪不好意思的。爸爸身上也没带钱,吃完饭就剩两个钢镚儿,你要不?”
“我操.你大爷的——”
“啧,不要就不要,瞎叫唤什么?爸爸又不耳背。诶?怎么还动手了呢?”
“揍!都给我往死里揍!一个都别放过!还爸爸?可真有脸。爷爷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爸爸!毛都没长齐的龟孙子!”
爷爷爸爸儿子孙子的满场飘,热闹得像是四世同堂。辈分一乱,谁都想教训教训没大没小的不肖子,刘颖超在厮打中边打边高喊“爸爸揍你天经地义”,引起了“他儿子”更猛烈的反击——“你太爷爷我今天就清理门户!”
仨一脸懵逼的舍友还在云里雾里飘着,对这场认亲大会感到很困惑,没等他们寻思完,就被迫卷入了混战圈。
傅奕珩一上楼,看到的就是这副遍地烟尘浴血奋战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