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星与戚菏面面相觑,难道被教导主任发现了?可这麦芽糖被顾惟星好好地藏在口袋里,教导主任就算是火眼金睛也发现不了。
他们俩疑惑地走过去,就见教导主任开口说:“你们两个的校牌呢?”
师大附中规定学生要把校牌别衣服上,今早出门忘记了。顾惟星松一口气,忙去书包里翻校牌,可他翻了个底朝天,几本书来回倒腾,也没找出校牌在哪儿。他急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瞄教导主任的脸色。
戚菏也在翻书包,他包里东西乱,干脆面的卡、乐高说明书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翻出来一大摞。教导主任脸色越来越难看,戚菏翻完大口袋翻小口袋,终于在水煮蛋底下找出两张校牌。
他把顾惟星的那张顺手别在对方胸口,回头再别自己的。教导主任见俩人找到了也不好再为难,只对顾惟星道:“你校牌怎么在别人书包里?”
顾惟星红着一张脸,正要开口说话,戚菏回答说:“他是我弟弟。”
教导主任看俩人一眼,貌似不太信,挥挥手说:“赶紧进教室早读,下次别忘了。”
戚菏点头答好,拉着顾惟星跑了。
顾惟星脸上还烫着,他从小最怕老师找麻烦,何况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刚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戚菏瞎不正经,还乘机占他便宜,他快气死了。
这个傻子收书包把自己校牌给顺走,害得他被教导主任逮,现在手里还拿着他给的水煮蛋,吃得津津有味。顾惟星越想越气,上楼梯时忍不住给戚菏一脚。
戚菏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小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差点儿被蛋黄噎着,他一脸委屈:“弟弟,你干吗踢我?”
“你那么笨,笨蛋才当你弟弟。”顾惟星说着快步走进了教室。
戚菏把鸡蛋吞下去,小声道:“谁让你比我小。”
上午第二节课后有个大课间,本来学生们都得去操场上做广播体操,但是高一新生还没学会,做的操跟群魔乱舞似的,学校看不下去干脆让他们在教室里自由活动。
戚菏拿一朵花坛里采的月季花,念念有词地掰花瓣,他都快把一朵娇花残害秃了,顾惟星也没给他正眼。戚菏根本坐不住,摇着顾惟星写题的手,道:“哥!你是我哥行了吧!”
顾惟星其实连题干都没看进去,英文字母在脑子里串成一段乱码,放下笔甩开戚菏的手,看他桌上那朵不成样的月季花。
戚菏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完好无损的月季,放在顾惟星手心里,道:“星星哥哥肚子里撑轮船,这花衬你,快收下。”
顾惟星差点儿扬手把花甩出去:“戚菏,你到底残害了多少月季!”
戚菏正在捡地上零碎的花瓣,道:“我就摘两朵,坏掉的这朵被我玩没了。完整的这朵好似玫瑰,代表我炙热的一颗心。”
戚菏一抬头,谭想走过来拍他的肩:“你们俩说什么骚话呢?”
顾惟星脸一红,这要是叫别人听了去,他可如何是好。
第十章
周三月考,高一没分文理科,要考的课程多,得一直连着考到周五。
同学们周二放学就开始布置教室,桌兜里的东西全得清出来,多余的课桌椅放在走廊上。这周正好轮到戚菏顾惟星所在的两个小组大扫除,本来顾惟星被卫生委员派去打扫班级分配到的另一个考场,戚菏舞着扫把好说歹说,硬是让卫生委员换了个人去。
卫生委员是个女孩子,叫于清眠,说话轻声细语,戚菏看着她都会不好意思。她指了指教室一侧的窗户,道:“你和顾惟星擦窗户好了,我们女生都够不着。”
戚菏应一声,转身去办公室拿报纸。回来时见于清眠正靠着窗口和顾惟星说话,顾惟星攥紧手里的白布,指尖红红的,恨不得把布料掐破。
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戚菏走近才听了个大概,是在讨论明天考试的事儿,大部分都是于清眠在说,顾惟星偶尔答一两句。
戚菏饶有兴致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顾惟星这怕生的毛病,好像比以前好上了许多。虽然还是会紧张,至少不会吓得小脸煞白,见人就逃。他颇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甚是欣慰。可不知怎的,心里有另一种矛盾的情绪,压得他不太舒坦,他说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眼前的画面看久了有些刺眼。
火红的夕阳映上顾惟星的脸颊,戚菏起身挥着手里的报纸,道:“顾惟星,快来擦窗户。”
顾惟星腼腆地对于清眠笑笑,从戚菏手里接过报纸,认真地擦起窗户来。他先用蘸水的白布擦一次,再用废报纸擦第二遍,沾满污渍的窗户变得透亮干净,映着夕阳余晖,闪闪发光。倒是戚菏一直心不在焉,消极怠工准备蒙混过关。
窗户还剩上半边比较高的地方没擦到,戚菏搬来一张桌子,自己站上去,示意顾惟星扶好他。他拿着旧报纸一通乱挥,手撑着窗沿跟杂耍似的,顾惟星看得胆战心惊,扶着他喊:“你小心一点儿。”
戚菏没在意,窗户的另一边是走廊,要真摔下去也不至于一命呜呼,顾惟星只好小心扶着,生怕他摔下来。
戚菏用完一叠报纸,两个窗户也勉强擦完,他“啪啦”一声关上窗,只听顾惟星“啊”地叫唤一声,忙蹲**查看。
顾惟星还抱着他的腿,额头上沾着几点铁锈,眼睛红红的,马上要淌出泪来。戚菏扔掉手里的报纸,抬手勾住顾惟星的下巴,后者仰起脸,额头上红了一片。
这排窗户有些年头了,窗户上的细小零件全都生了锈,戚菏刚刚关窗户的动静又大,有个松动的钉子顺着掉了下来,正好砸顾惟星额头上。偏偏他还顾着要扶住戚菏,手抱着没有松,只皱着眉头狂眨眼。
戚菏蹲在桌子上仔细检查顾惟星额头上的伤,他轻轻用指腹抹去铁锈,还好没出血,只是这一片红也够他愧疚了。顾惟星皮肤白,军训完晒黑的肤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一片红挂在脑门上,相当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