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只当起居舍人是个物件,或者和李起没有区别。可直到沈瑜坐到那里,他才意识到区别所在。
“这些,朝会上再议。”吴君翊话音刚落,就听李起奏报:“邓大人求见。”
“宣。”吴君翊说。
沈瑜暗暗屏息。他一直听说邓先的威名,从不曾亲眼见过,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谁知步入宫殿的,却不止一个人。
“臣邓先/冯远道/应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免礼,快起来。”吴君翊见到他们,顾不上客气。
应昱是鸿胪寺卿,主管外宾之事。冯远道调入京中,在邓先手下任职。兵部与鸿胪寺的关于一同前来,显然是军国大事。
沈瑜刚刚步入仕途,就能听到这等要事商议,自己都有些悚然。但没人提起他,张舍人在奋笔疾书,他于是也正襟危坐,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吴君翊忙起正事,也忘了在意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陛下,南凉与代国使臣两月后将抵京。”应昱面沉似水地说道。“虽名义上是恭贺陛下继位,可是,来者不善。”
吴君翊冷笑道:“恭贺?只怕是给朕添堵的。”
邓先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宣庆之约尚有十年,若他们派人来只是为示威也就罢了,若是徒生变故,恐怕……”以现在国库的情况,绝不可能打得过鲜卑。
鲜卑原为匈奴崛起后建立的游牧民族,靠着与生俱来的骑射天赋,一扫军队南下。但他们天性好斗,扩张时分裂成了两个部落,并分别建国定都,国名为南凉国和代国。不过,大齐的官员子民一般还是习惯按地域称之为东西鲜卑。
先帝即位之初,东西鲜卑争端不断,然而后期却再度联手南下,先帝不战而降,主动求和,签订宣庆之盟,约定大齐称臣,每年纳贡,持续二十年。
沈瑜注意到,提起宣庆之约,吴君翊的瞳孔骤然一缩,张舍人的笔顿了顿。而他自己,也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一阵沉默后,冯远道主动说:“入京之前,沿途各州县皆以戒严,臣以为,应限制使臣居于四方馆,派重军把守,谨防扰民,宫城亦需加强防备。”
他们稍稍商议了一番,吴君翊发下几道口谕。随后三人告退,吴君翊却单单把邓先留了下来。
“邓大人,大齐如何与鲜卑一战?”那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吴君翊就径直抛出自己的问题,字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