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啊,可真快。”贾盛德终于慢悠悠睁开眼,看似浑浊的眼珠迸发出精明的神采,“可这快,又有什么用呢,一年一年过去,还不是一个样子。”
男子终于绕到他正面,听到这番似乎意味深长的言论,不敢轻易开口,只能埋身给他捶腿。
贾盛德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速问:“太学的言论,是你放的?”
男子下意识地仰起头,懵住了。
“你以为是在帮楚王?”贾盛德轻声细语地问。
“孩儿……下官知错了!”男子紧咬牙关,就势跪倒在贾盛德身边,狠下心用力磕头,“那些人,那些人花言巧语,下官一时猪油蒙了心!”
事实也证明,这些人的主动害了楚王,至少,从他们的角度看来。
贾盛德却全无动怒的样子,依旧心平气和,恍若谈心,“铭彦啊,你跟了我五年,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是什么脾气么?”
铭彦绝望地闭上眼,磕头如捣蒜,嘴里只喃喃着:“下官求大人再给一次机会!”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蠢人。”贾盛德仿佛不忍,不再看他,声音中含着悲悯。
铭彦已经在地上瘫成一团软泥。贾盛德轻轻拍拍手,便有护卫无声无息地进门。
“大爷重病,下不了地,扶去后院歇着,请个郎中来吧。”他慢条斯理地吩咐。铭彦绝望地瞪大了眼睛,贾盛德缓缓站起,走到他身边,合上那双眼。“看在你替我办了件好事的份上,不会太难受的。”
“霞娘在做什么呢?”他踱到门口,似乎随口问道。
丫鬟回答:“小姐在给小郎君裁衣裳呢。”
贾盛德缓缓一笑,负手而去。
朝廷中人员变动,实属正常,每三年有进士涌入,有老臣乞骸骨,也有礼部铨选完毕的新员进入六部。只不过这些大抵是有规律的,突然上本重症不起,祈求出仕,倒是很少见。
只不过这一次吏部收到兵部侍郎周汝彬乞病的折子,还是有些吃惊。且不说这位大人正值壮年,没有无声无息重兵的道理。他的另一重身份就令人在意——他是贾盛德贾丞相的门生兼女婿。
贾丞相一脸悲恸地批了折子,又替他上书辩驳,吏部的官员见他果然苍老许多,便不再过问,按例将折子递给陛下。
建宁帝忙着吟诗作画,也没有心思多管,看了看贾丞相批的折子,便命人送上药材,按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