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里,这事儿是算翻了篇。
可林未眠却觉得自己的事情没做完。第二天放学,她又要熬了粥送过去。
佳期站在玄关鞋换了一半,顿觉自己变作一只人形柠檬,那酸酸的感觉熬得人心绪难平,因此赶过来拉住林未眠的手,不许她进厨房,嘴里问她:“林未眠,你够了没有?”
林未眠垂眸看自己被钳住的手腕,静了半晌,抬头问:“佳期,我是不是太作了?”
佳期摇头,眉头深深地蹙起来。
“你觉得我很作吧,仗着你的偏爱,就有恃无恐起来,居然在你家,给别人——还是那样一个与我们有着复杂渊源的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洗手作羹汤。简直就是红杏出墙,有没有?”林未眠眼睛眨啊眨的,话说得特别快。
佳期说:“我没有。但是你不能……”
“我没有什么不能的。”林未眠去剥她的手,语气很冲,“我是你的女朋友,没错,我也知道谢佳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但即使这样,你也没有资格告诉我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我不能。我有自己的思想,我能自己做决定,我不是你豢养的小宠物。你如果要一个凡事都听从你命令的禁脔,你要仅供赏玩的金丝雀,那么谢佳期,我恐怕你找错了人。”
这话说得太重,甫一落地,两个人都愣住了。
佳期的手缓缓松开来,面色转为苍白。
林未眠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佳期这样,心口绞痛,伸出手想抱她,一时间又难以下台,只能把手慢慢缩回来,哼了一声转身奔进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佳期在客厅的小地毯上徐徐坐下,手臂搁在茶几上,脸伏上去,半天没有起身。
林未眠背靠着门,恶人先告状,影影绰绰地哭起来。怕佳期以为她耍赖,抬手捂着嘴,免得发出声音。又怕佳期在外面不好过,想去道歉,又没有台阶下。
她有原因的啊,又不是对杜兰献媚。又不是讨好她。她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补偿。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秋天的雨与夏天又不同,夏天的雨来得迅捷去也迅速,秋雨么,不下则以,一旦开下,缠缠绵绵下上好几天都有可能。倒是杜兰的短信先来了,“下雨了,不要来医院。我明天就出院了。”
林未眠哭唧唧走到床边,把手机塞到垫被下边,再将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搬过来,在上边垒了好几层。偏过了半分钟,它又响了,震得蓬松的白枕头从那一堆上边掉下地来。她本来打死也不再看的了。但转念一想,万一是佳期怎么办?说实在的她宁愿谢佳期高声和她吵架,指责她,也不愿意看到她那副脸色瞬间煞白的惨状,关闭了语言系统,什么都不说出来。
也许是佳期的信息呢。
她从垫被底下把手机翻出来,却是杜兰新的一条:“你的相簿,你爸让带给你的,还放在我那儿。”
林未眠倒气得破涕为笑。
这么怂算怎么回事?
她刷拉一声站起来,打算立刻出去和佳期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说重话了,要当着佳期狠狠批评自己,比如林未眠就是个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
门一打开,却见顾阿姨和佳树都回来了,想必是刚进门,佳树抖着身上新鲜的雨水,好像大狗在抖毛,一面说:“卧槽这雨好大啊!”
顾阿姨嗔着他:“总算没白养这么大,知道疼人,伞都给妈躲了,快去洗个澡。”见了林未眠,又朝她举举手里的一袋子菜,笑道:“小眠快来,买了你最爱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一下DBQ!!
第70章
佳树趁着浴缸里的水放满的空档儿,回房间拿衣服,冷不防见姐姐从阳台抱着一堆衣物进来,不由抓抓脑袋,咦了一声,“姐,你一直在家?”
佳期点点头,抱着衣服往房间走。
身后佳树说:“那糟了。”
“什么糟了?”佳期进房门之前问。
佳树颠儿颠儿地跟了过去,倚着门框拨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弄得地上一片水渍,他压低了声音问:“姐,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你在家眠姐居然都不知道,她满屋子找了你一遍没找着,出去找你去了。”
佳期愣了一愣,看一眼窗外滂沱的大雨,问:“带伞了吗?”
佳树两根手指叉开贴着下巴,做福尔摩斯沉思状,“带是带了,妈给她的,但是我看她精神状态很成问题,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我觉得她,好像哭过诶。”
这雨开始只是下着求人表扬似的,带着点试探的态度,大概真有些人夸它下得好吧,它得了脸,就越下越欢实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雨点又急又重地洗涮着街边亮绿的小灌木。
佳期走得快,撑着一把伞不多时就看到了林未眠的背影,不由得又惊又气,她带了伞也白搭,竟然笨到拿在手里,步子拖拖拉拉,早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平时那一头蓬松长发此时紧贴在后背,化作形状扭曲的失去生命的黑色海藻,这雨地里本都是步履匆匆急着往家赶的人,与她迎面相逢时却都诧异得驻足,也有一两个搭讪的,奈何林未眠理都不理就路过了。
佳期腿长,不多时就快追上她,差不多只剩三五米的时候,看得她时不时弯曲了手臂,想来是擦脸,胡乱扫一扫,又耷拉在身侧,再近一点,还能听到她在说话。竖着耳朵听真切了,叫的是“谢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