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睡着了,显得更为乖巧,奕清欢侧身,细细端详许久,她只见过懿德皇后的画像,原先安阳容貌与画像上像了七八分,这两年眉眼张开后,便更像了。
眉眼间的风情,已是女儿家初露的情态了,她忍不住,亲了亲,将人抱在怀里,才午睡。
安阳时常生病,她自己未在意,只是让旁人跟着担惊受怕几日,特别是陛下,夜里总会醒几次,朝事繁多,人也显得没有精神。
她心里过意不去,秦执事看着却是浅笑不言,被她逼急了,就坦然道:“幼时便是如此,只是那时您巴巴地望着陛下,舍不得她走。两年前,您自打醒来后,陛下就守了您近半月,后来朝事太多,才几日去看您一次,不过每次去,您都睡着,自然不知晓。”
听了这话,安阳眸色晶莹,带着水润的光芒,听话地点点头,将外袍穿上后,嘱咐道:“你与陛下禀明一声,我该回府了。”
进宫五六日,也该回去了,安阳自己出了正阳门,那里有辆马车在候着,她准备上马车时,马蹄哒哒,快马停在眼前。
仰首望去,是琼州世子。
他丢鞭下马,走近道,“安公主可好?”
五六日不见,脸色差了些,精神很好,清瘦的身形让人感觉她的身体比起常人差了些,世子刚下马,平静自己呼吸后,直接道:“你可曾想好了,我见那日,陛下语色不善,你可被波及?”
听他话意,真的将陛下当作了夺人皇位、又处处提防她人的昏君了,安阳走下马车,摇首道:“世子多想了,陛下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是非不分。”
世子也心安了许多,他近日去见陛下时,她也未曾提及此事,他知晓自己的身份,陛下不会因为小事而怪罪,但安阳不同,毕竟是前朝后裔,又与陛下断了母女关系,行事定然会被猜疑,因此,他在宫门口等了数日,终于将人等到。
宫门口,守着众多禁军,来往之人颇多,世子不傻,便道:“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安阳想拒绝,她是回府去见沈默的,不想与此人长谈,不过世子一片好心,千里迢迢来此,若不将话说明白,恐会让人伤心。
为了一举两得,她提议道:“不如世子去文博侯府,我现在是侯府次子上官年。”
对于这样的邀请,世子求之不得,当即应允。
安阳上了马车后,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侯府,侯爷恰好出府,见到几日未见的女儿,疾步迎了上去,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道:“风寒未愈,怎地就出宫了,陛下也放心?”
“陛下不知,我找沈伯父的。”安阳扶着侯爷的手,跳下马车,回身指着世子,心虚道:“侯爷,我与他有话要说,能否让他入府。”
两人初见的事情,文博侯也已知悉,不过对于诅咒安阳身亡之人,他依旧没有好脸色,低低应了一声,让安阳引他入府。
他本打算应友人相邀过府饮酒,想了想,还是命人去回绝,改日再去亦可。
对于文博侯府的背景,世子并不陌生,上官衍伴“”随他许久,为人温和有礼,现在的安阳性子与他颇为相似。文博侯是昭平公主舅父,想来也会维护她,若要行事,也不难。
相反,安阳板着小脸,来的一路上都在思量,怎么拒绝这个好心世子,前事记不得,也不知与这位世子情分如何,这让她感觉很不好。
轩辕易见她步子走得极快,脸色深沉,知悉她心思深,也不愿多问,在步入厅内后,侍女奉茶,尽数退下,得了无人机会,才问道:“殿下想得如何,可曾愿意和我走,请婚的奏疏我都已写好了,只需您点头。”
琼州人,讲情义,他此番做来,也是想着安阳昔日搭救之情。
可安阳自己心里清楚,昔日不过为了让江北有机会出兵,误打误撞让琼州躲过危险。
第67章
安阳抿紧了唇角,纤细修长的指尖在茶盖上摩挲,对于质朴豪迈的世子,她并不想隐瞒,但她与陛下之事方刚确定,若生波澜,陛下定然会更加忧心。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少女不言,端着热茶也不饮,似是真的在思考,轩辕易也不催促,静静候着。
沈默来时,厅内一片寂静,安阳见到他,恰有了话题,给世子引荐道:“这是沈大夫,世子面上的伤痕或许可去的。”
世子面上神色不自在,不过安阳眸色晶莹,面目可善,极是诚恳,不是讽刺,他心中也释然,回道:“殿下忘了,我当年便是由沈大夫医治的,是无法去痕的,不过这些年,军中将士都因我这般模样,而不敢怠慢我。”
凶神恶煞,反添了几分军威。
安阳理屈,想了想,又道:“沈大夫这些年医术长进很多,指不定就去掉你脸上的疤痕,再者你心爱的姑娘也喜欢你俊美的样子。”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沈默,示意他认可。沈默笑了笑,当年他也是参与者,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秉持着讲和的态度,言道:“世子若是愿意,老朽可一试。”
轩辕易沉默了,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起初对安阳有些憎恶,回到琼州之后,他也曾试过,都不理想,但这些年因着这张脸,添了几分凶恶,军中将士反对他多了几分尊敬。
渐渐,他释然了,又因着琼州军队被安阳所救,他就更加不再介怀,但他终究会娶妻,这样与她日日相对,难免会心生倦意。他想通了,对着沈默行礼,恭谨道:“那就先谢谢沈大夫了。”
安阳算是被暂时抛弃了,沈默替世子调制了些药膏,让他试试,若是无效,再想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