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内,可自称‘朕’的人只有君主了。男子吓得两腿发软,磕在地上,懊悔不已,不该将自己暴露在戏园子里,招来杀身之祸。
女帝将茶盏置于一旁,沉稳温和,“先生无需跪朕,朕也与你一样曾是旧楚的臣民,不知能不能改戏本,先生文采好,朕的人若擅意改动,只怕会糟蹋了这出戏,你若愿意,朕会安排一个合适的官职。”
男子踌躇了半晌,方想抬眼瞧一瞧,就被一旁侍卫喝止,他品不出女帝的弦外之音,只好言道:“草民心中念的是旧楚,不愿为陛下做不实之事。”
“你既已称朕一声陛下,就代表你心里认定了朕乃是大周的君主,朕让你改的都是实情,不会强人所难的,大周的官职好做,可也得看你的诚心。”
奕清欢起身,朝着苏合扬起下巴,自己先带人出了春来秋往。
男子悚然一惊,看着女帝消失的方向,他编出这出戏,曲词为他所写,可剧情不过是他人口述,他铭记于心,脑中汇成一出出画面,再加以润笔,并未引经据典。
这让他改,不知改哪处啊……
苏合观他一眼,命人奉上纸笔,略微提醒他:“陛下从未给小殿下下毒,这是此一……”
小小的雅间被人严密注视,女帝踏出了戏园子,左右观看了半晌,并未看到安阳的人影。
她立在街上,远远地观望着行人,目光深邃幽静,直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从远处蹦蹦跳跳而来,才微微松下紧绷的神经。
安阳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糖糕,眸色不见忧愁,嬉笑道:“这里的糖糕有些甜,心情若是不好,可以吃一些,心苦嘴甜,也很好的。”
奕清欢抬手捋顺了她耳畔的碎发,见她欢喜的小模样,不禁莞尔:“不生我气了?”
安阳闻言,习惯性瞪她一眼,旋即耷拉下脑袋,只给女帝露出饱满的额头,踢了踢脚下的灰尘,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与你生气不值得,浪费体力。”
女帝哭笑不得,见她吃得开心,蓦地想起太医的嘱咐,脸若寒霜,“太医说过你不能吃甜食。”
不待安阳抬首,就‘没收’她油纸包里的糖糕,安阳愣神,她自己吃就算了,真的不该请这个女人吃的。
傻瞪着两眼,奕清欢牵起她的手,往马车走去,不忘哄她:“回去给你做不放糖的糖糕!”
陛下,不放糖的还是糖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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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悄无声息地将春来秋往的戏园子包围,外面布置了很多四处巡逻的禁军,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密切注视。
歇业的红木牌子依旧挂在那里,熟悉这里的人明白,春来秋往里的戏码都是新编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歇业编排,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坊间依旧传着那些对于女帝不利的传言,女帝不再使用以往的怀柔政策,而以狠厉的手段抓捕了很多人,百姓不知旧楚新周,只知当今圣上乃是贤明之君,其余不管。
自己过得好,便足矣,不管上面坐的是谁。
权贵不同,他们想要自己更多的利益,就会不断地搅乱凌州城这面平静的湖水,谣言便是掷入湖中的那颗石子,掀起了涟漪后,渐渐平静下来。
但是这些谣言传入其他权贵的耳中,便不会这么简单逝去。
春来秋往的招牌很响,在旧楚时就有好名声,里面的青衣花旦乃是凌州城最好的,身姿妖娆,唱念俱佳,这里吸引了很多平民百姓与权贵。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提出了质疑,我觉得还是看下去再说,说多了就是剧透,保持那份质疑心哈。
第35章
今晚春来秋往新上演的戏码,不收钱,里面大厅与雅间免费对外开放,上至皇孙贵族,下到街边乞丐,皆可以进去观看。
扬后,很多百姓都约定时间,前去观看。
苏青从长姐苏合那里讨要来了两张入戏园子的木牌,在散学后约好友上官年去看戏。
安阳见到他递过来的棕色木牌,言道:“以前进去不需要这个的,你这个有什么用处?”
“今晚上演的新戏,内容新颖,与以往大不相同。据说是免费的,很多人都会去看,这是雅间的木牌,长姐早早定下来的,若没有这个只会和普通百姓在下面挤着,你这小身板指不定被挤成什么样子。”
苏青微微仰首,少年郎意气风发,喜笑颜开。
安阳将木牌还给他,拒绝道:“不去,不好看,你约别人去吧,我回去晚了父亲会不高兴的。”
宫中有宵禁的时间,若是回去晚了,青黛得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几日,再说这场戏都已经看过了。
陛下的打算,她隐约猜到一二,戏码没有换,内容定然删减很多,也添了许多符合事实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