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温梓然理智尚存,察觉不妥之后她伸手抵住了宴黎的肩膀,喊了一声:“阿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亲吻,温梓然的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软软的让人听了忍不住心中一荡。但好在宴黎也不是真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事实上温梓然刚刚表示出拒绝,她就已经清醒了两分,否则温梓然那力气哪里能拦得住她?此时再用力眨了眨发红的眼睛,终究还是恢复了理智。
宴黎别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才缓缓松开了禁锢着温梓然的手。她开口,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样:“对,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温梓然听出她状况有些不对,蹙着眉头去摸她的脸。宴黎在肌肤接触的瞬间触电似得往后躲了躲,然而温梓然还是摸到了——宴黎的脸烫得比发烧还夸张,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对方满脸通红的模样,这已经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害羞了,温梓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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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旖旎的气氛很快冷凝了下来,然而冷不下来的是宴黎躁动的身体。她再次拉了拉衣领,有些烦躁的将一旁烧得正旺的炭盆移远了些,可等了一阵仍旧觉得燥热难安,她终于开口道:“梓然,你在这里好好的,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温梓然还没想明白之前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怀疑是什么,就听见宴黎丢下这句话后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厚实的门帘一掀一合,一股冷风就刮进了温暖的营帐,而宴黎出去时不仅没有更衣,她甚至都没有带上一件保暖的厚实披风或者大氅!
宴黎当然不会带披风大氅,她就是出来凉快凉快,更或者说是冷静冷静的。
外间风大,一阵寒风刮过便能带走人身上所有的体温,确实是很凉快。宴黎一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她在门帘外站了片刻,身上被寒风刮得直抖,脸上却仍旧绯红一片,心火更是难以抑制,好似不寻人发泄一番就要憋死似得。
说实话,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是真不好受。宴黎长长的吐出口气,明明冻得要死,却感觉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带着火星的。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左右看了看,发现营帐顶上还有些积雪和冰凌未曾清理干净,她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抓。
忽而,身侧响起父亲的声音:“阿黎,你在做什么?”
宴黎的动作当即就僵住了。别看她平日里敢跟宴将军顶嘴叫板,父女俩说起话来好似没大没小,可幼时宴将军管教起她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那时她刚被人从狼群里寻回,不爱穿衣就拿绳子绑了手脚穿,任她打滚哀嚎喊哑了嗓子。不爱吃饭就饿到自己主动去偷饭菜吃,别说生肉,就连耗子将军府都别想找到一只。更别提后来学说话,学用碗筷,学着读书习字,那可真是棍棒底下调、教出来的,小将军回想起来都是一部血泪史!
因此平日里宴黎是敢跟父亲呛声,但偏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一旦“做了错事”就会下意识的惧怕。就好像现在她准备去抓帐顶的雪来吃,被宴擎一问,她当即就想到了幼时的悲惨遭遇。迅速收回手后,回话也磕磕绊绊的:“没,没,我没做什么。”
宴擎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宴黎这般表现了,他先是意外的扬了扬眉,旋即便注意到宴黎只穿着单薄的常服,而且她脸色红得不正常,眼里更是少见的爬上了血丝。
这下子顾不上别的,宴擎赶忙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宴黎披了上去,有些焦急又有些责怪道:“阿黎你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看看你那脸色,这会儿怕是已经烧起来了。快跟我进营帐里暖暖,让你装伤重也没说让你这么折腾自己身体啊!”
宴黎一点儿也不想被捂着,她心火正旺着呢,只想抓两口雪吞进肚子里降降火。可方才的心有余悸还影响着她,所以最后她还是被宴擎推进了身后的营帐。
宴擎自己也跟进来了,他是想让温梓然替宴黎把把脉,看看她需不需要喝点儿风寒药。结果进门后刚一抬头便是一怔,旋即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宴黎,目光复杂几分——两人之前耳鬓厮磨,温梓然在宴黎出去后虽已整理过,可她看不见,自然漏洞百出被宴擎这个过来人看出了端倪!
这就有些尴尬了,宴擎干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的猛然又扭头看向了宴黎。
后者刚进门就匆匆把大氅脱了,还拉扯着衣领透气,一张脸更是红得不正常。见父亲看过来,她动作僵了僵,停下了拉扯衣领的不雅动作,放下手小心问道:“阿爹,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宴擎却是目光一凝,然后迅速转头对温梓然道:“梓然,你替阿黎诊诊脉。”
多余的话他没说,可在场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两人也不多言,乖乖顺从听话。只在温梓然指尖搭上宴黎脉门时,后者的身体再次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诊脉还没结束,两人便听“哐当”一声巨响,俱是被吓了一跳。
宴黎回头一看,却见她爹已经一脚将炭盆踢翻了,燃烧的银丝碳红彤彤一片,铺了满地。而此刻的小将军也没多想,她只觉得她爹今天火气真大!
第0章忍着
宴将军毫不客气的踹翻了温梓然营帐中的炭盆,但他面上却没有宴黎所以为的怒色。亦或者说,他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却不是宴黎以为的勃然大怒。
察觉到两人的注意,宴擎回过头仍是那句:“梓然,你替她好好诊诊脉。”
温梓然本就聪敏,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沉下心来继续替宴黎诊脉。结果只一会儿功夫,她脸上平静便不复,反倒变得古怪起来,若是细看,或许还能发觉她的耳根慢慢染上了一丝绯色。
本就是宴擎让诊的脉,他踹翻炭盆后自然也注意着这边,第一时间就发觉了温梓然面色有异,于是问道:“怎样,可是有什么问题?”
温梓然没有答话,雪白的贝齿微微咬着下唇,最终踌躇着点了点头。
宴黎收回手也看出了不对,她是怕温梓然医术精湛诊出她身体异样,那可就太难堪。然而温梓然如此表现,倒似乎与她所想不同,于是问道:“怎么了,是我身体哪里病了吗?”
生病当然是没有生病的,宴黎从小喝狼奶长大,会爬之后就跟着狼群满山林的跑。那时虽是茹毛饮血,但却也将她的身体底子打得极好——身体底子不好在山林中也就活不下来了——这些年来受伤的时候还有,可生病却是几年也难得遇见一回的,同龄的少年没有人比得过她。
此时听到宴黎的疑问,温梓然却难得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阿兄动了欲、念心火旺盛,脸红什么的都是憋的?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不管宴黎和温梓然是怎么想的,宴擎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沉着张脸,浑身的威严气势瞬间就释放了出来,目光一扫二人,便道:“你们俩先去我那营帐中等着。”
宴黎有些不明所以,可见宴将军神色不同寻常,倒也不在这时候与他唱反调——今日阿爹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奇怪,但过后阿爹总会给她个解释的。于是宴黎答应一声后,便起身去里间拿了温梓然的披风,自己则随意拎了件冬衣在手上便要带着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