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不乏有应竹晚曾经存在的岁月里她熟悉的青涩的束烟,但更多的是她消失的那段岁月令她陌生的束烟。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束烟举着奖杯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束烟红着眼眶,脸却是笑着的,笑里带着丝骄傲和倔强。应竹晚知道,那时的她,一定开心极了,可惜她没能亲眼见到。
之后大多是束烟主持节目时的照片,她板正的站在台上,有时是笑着的,有时是严肃的,但是那优雅高挑的身影,永远都透着成熟和稳重,似乎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还有一张照片是束烟哭了的,哭的让人心疼。应该是在一个访谈节目上,她卸下主持的担子,只做一个放松的倾诉者。不知道主持人谈到了什么,戳中了她深邃的眼窝。她那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皱在一起,眼泪在她发红的眼眶里打转,她微微抬起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还有一张是束烟过生日时,背景是她一直主持的那个综艺的舞台,身旁都是应竹晚不认识的人。束烟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蛋糕上插了四根蜡烛,应该是她四十岁生日时的吧。束烟的头上还带着生日帽,她是笑着的,但是熟悉她的应竹晚却从她的笑里看出了苦涩。
词条到底时,应竹晚的衣袖早已湿透并满是褶皱。应竹晚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在她大一的时候也离她而去了,那时她就学会了坚强。
她习惯了一个人度过没有周末和娱乐每天出去打工的日子,她习惯了带着一身疲惫仍要熬夜学习赚奖学金的日子,她习惯了国庆五一个人留守在宿舍的日子,她习惯了寒暑假时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日子。
在她快要对这寂寞的世界失望时,她遇到了束烟。活泼热情的束烟就像她死水般的生命里漾起的一道涟漪,将她麻木的心漾的活泛起来。
她第一次对束烟心动,是在一次迎新晚会上,那时她大四,束烟大一,凭借她对主持的天赋,作为新生的她担任了那次晚会的主持人。应竹晚看着台上漂亮的学妹心里有点小欣慰,因为她记得,那是她做家教带过的第一个学生。
迎着很多人的目光,束烟报完幕后下了台,应竹晚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挪不开眼,但她渐渐发现,那穿着小礼服的漂亮姑娘好像在朝着自己走来。
束烟最后停在她面前,虽然周围很吵闹,但是应竹晚听清了她的话,她说,应老师,好久不见。
应竹晚以为,自己第一次家教的经历糟透了,她紧张的,讲课时总是会红着脸,偶尔还会哽咽住,她以为这个学生一定在心里鄙视死她了。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束烟后来和她说,那个时候她就喜欢她了。她喜欢看她明明什么都会,却因为害羞而脸红哽咽的样子,她喜欢听她有些发颤却透着严肃的嗓音,她喜欢她简单的毛衫上透着清香的味道,她喜欢她的一切,所以她为了追逐她,努力考进了这个分数令她仰望的学校。
就是这个让应竹晚感受到光亮的女孩,她曾将她视若珍宝女孩,现在却因为她,失去了她的热情和笑容。也许别人认为那是成熟,但应竹晚知道,那是被命运扼住咽喉后的无奈。
她们在一起四年,束烟等了她二十三年,被留在原地的人该经历怎样的绝望啊。
本来束烟今天晚上还有一组综艺剧照要拍,但她临时给推了,并且承担下一笔不小的延时费。下午三点,她完成了今天的节目录制,下了舞台后,她就飞快的开着车冲回家。
但是老天像是和她作对一般,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红灯。她看着那刺眼的红色,只能无奈的拍着方向盘。终于,她到家了,今天她没有去她们曾经的老房子,而是直接回到了现在的新家。
到了门口,她开始焦急的按着密码,随后手突然一顿,她又慢慢把手收回来,选择按了门铃。她觉得,她现在的心跳声都要盖过门铃了,她的心活跃的仿佛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
门开的那一刻,她的心跳才归位。
太好了,她,还在。
第4章触碰
看到那张与烙印在她记忆里的,那一般无二的脸时,束烟瞬间平静下来。她依旧淡漠礼貌的冲应竹晚扯了扯嘴角。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半辈子的束烟早已学会了隐藏情绪,她将自己心里的庆幸与激动都埋在眼底。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好像只是习惯性的隐藏,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明明很想要拥抱面前的女人,那个她爱了半辈子的女人。但她的肢体却好像僵硬了一般,就是伸不出那想要碰触的手。
束烟看着应竹晚清澈的眼神,千言万语在她的腹中百转千回,但当她开口,说出的还是那克制又温柔的话:“我给你买了衣服。”
束烟把满满一手的购物袋递给应竹晚。应竹晚现在穿的还是束烟昨晚给她的睡衣,因为束烟比她高一些,所以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松垮,将她原本就单薄的身体衬的更瘦弱了。
应竹晚看着那些精美的包装袋愣了一下,当她又对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袋子,回以一个礼貌的笑:“谢谢”
应竹晚随即转过身,想把东西放进卧室。
但是束烟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应竹晚转过头表示疑惑。
束烟把另一只手上的袋子打开,拿出了一双哆啦A梦的棉拖鞋,鞋尖对着自己放在地上,说:“我给你买了新的拖鞋,换一下吧。”
应竹晚又转过身,笑着说:“不用了,我穿这双就好。”
束烟脱下大衣,看似不经意的轻声说:“你不是最喜欢哆啦A梦么”
应竹晚从小就喜欢哆啦A梦,她喜欢它那万能的口袋,好像可以解决一切烦恼的口袋。她从小没有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妈妈一个人带着她,很辛苦。她想拥有一个那样的伙伴,让它拿出一些东西让她妈妈不再那么辛苦。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喜欢,也许是这个虚构的卡通人物给了她美好的寄托吧。
应竹晚走到鞋前,手里的购物袋哗哗作响,她蹲下换上了那双软软的哆啦A梦,又将自己换下来的拖鞋放到束烟脚下,“谢谢。”
束烟将脱下来的大衣挂在了衣挂上,穿上了面前的棉拖鞋,拖鞋里的绒毛很舒适,甚至还带着些温度,让她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脚瞬间得到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