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受了一番罪,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不堪。
心脏承受力本就处于一个濒临破碎的境地,再听见沈竞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沈竞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到现在大概还认为他就是随随便便搭手相救,换了任何人都一样。
是,如果换成一个陌生人,他或许现在会感到头疼,甚至有些后悔,但如果是沈竞那绝对不会。
总之他的感情还是不被理解。
他认为自己的努力付出传递到沈竞心里的应该是感动,温暖,至少不应该是像这样的揣测。
这种怀疑就好像是变相地在拒绝他一样。
在沈竞心里,他程越就不可能为他付出那么多,救他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凑巧。
他觉得沈竞肯定是这么想的。
“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它再炸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哪怕知道结果是死路一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程越看着他,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深情款款。
疼痛和憋屈让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声音低沉微哑,眼睛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灼灼亮光。
这是他能想到的,距离“我喜欢你”这句话,最接近而又最隐晦的话语,他不敢那么直白地说出那四个字,怕是死路一条。
绕一点路没关系,他相信沈竞是个聪明人,但凡对他有那么点感觉,肯定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沈竞的大脑空了两秒,唇瓣微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面对程越那双漆黑的眼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个什么回应,
他看到了程越的紧张,焦灼,期待和深情,他看得太清楚了。
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条坐在地上的小狗,它摇晃着小尾巴,张着小嘴,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就好像是在说:“我很乖的,你要不要把我抱回家?”
程越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会出问题,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随即掏出手机说:“我打电话问问看肖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局促又慌乱地站起身,走向客厅的落地窗,丝毫没有犹豫地逃离了现场,生怕晚了半拍程越就又会继续刚才那个敏感的话题。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比拍爆破戏还要令他忐忑不安。
程越盯着客厅里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客厅的灯光通亮耀眼,而他却被令人神志不清的阴暗所笼罩,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什么东西抽干了。
他就像是一条不小心蹦出了鱼缸的金鱼,呼吸都难以维持。
心脏跳得厉害,疼得也厉害,像是被人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他失望透顶,清透的眼泪滑过眼角,顺着太阳穴,一路渗进了洁白的纱布里。
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被解开了绳结的气球,所有的元气,动力,自信都如电光石火般跑得一干二净,随之一起消耗殆尽的还有积攒了八百辈子的勇气。
他叹了口气,同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与颓丧。
他听见客厅里的脚步声从落地窗方转移到大门方向,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沈竞出门了。
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程越猛地抓起被子盖过脑袋,团在被窝里暗暗啜泣,身上蚀骨的疼痛都不及他胸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从沈竞的反应来看,自己的告白失败了。
沈竞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所以干脆选择逃避,连一点暧昧的回应都不给。
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开始懊恼,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冲动地说出那句话。
不应该用质问的口吻去逼迫他,做出某个决定,这更像是在赶鸭子上架,沈竞刚才一定觉得很不自在,或许还有惶恐,觉得这份坚定的友情摇摇欲坠。
他并不想给沈竞造成任何精神压力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初也只不过希望能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