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书尽十指扣拢,抵在下巴上,一对勾人丹凤眼一眯,“巧了,爷这两天刚将他的魂魄与念抚云的残魂分开,从那女弟子的身体里剥离下来了。那家伙本就是忘貘一族通缉册上的人,交到念氏大长老手中,早晚也要死。你若要处理他,随时都可以。”
既有兄长的承诺,是夜,水容便带着夙雪去拜访念氏大长老。令她惊讶的是,谷中守卫给她指的是通往行刑台的路。
看来,念栖迟的死刑已经安排上了。
一刻钟后,行刑台上。失了躯壳的念栖迟,此时正被幽寒焰构成的锁链锁在灵石柱上,披头散发,如同鬼魅一般纤细的身体随风而颤,一时让人辨不出他魂魄的性别。
得了念氏大长老的允许后,水容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念栖迟!咱们千年前百年前的老账,如今也一并算清了吧!”
闻言,行刑台上的魂魄只是轻笑,“本座素来只是奉命而为。”
“好一个奉命而为!明明是放任自己为虎作伥!”从伏书尽那里听闻自己儿时的遭遇后,水容觉得这人已坏到骨子里了,且还是从小就把做坏事当荣耀的天生恶人。
先前南绫列举念栖迟对亲妹妹的种种恶行时,曾提及他千年前将伏梦无和念幽寒一并囚禁在自己的火狱内。而那时,伏梦无为了护住自己和念幽寒不受三昧真火侵蚀,自学了家传的火行剑法,再依靠阴幽之息的加持,最终强行带着念幽寒成功突破了火狱、逃回屏仙阁。
因这剑法与伏梦无自身的水灵力相逆,从那以后伏梦无的生长便停滞了,只得用着一副十二岁孩童的外貌,渡过千年时光,直到不久前的采撷灵力,才终于能够以成人的姿态示人。
“上回阿绫列举过你对念幽寒的所作所为,如今我想起了七百年前夙绥的死因,正好嘉武城的使者也在,我就顺便来问问你。”既然要好生算这笔账,水容执着阴幽之息凝成的鞭子,示意身旁的人退下,独自上前。
“七百年前,我渡飞升雷劫当夜,可是你用幻术将我困在心魔之中?”
“是。”
啪!
一声鞭响,直接抽在念栖迟的魂魄上,邪息登时沾上他的“脸”,慢慢侵蚀开去。
“在那之后,可是你控制我,血屠嘉武城?”
“是……”
啪!
念栖迟声音未落,小腹处已挨了一鞭子。
“因我是阴幽遗民,是死后无法转世的魔修,当年只怕连你主子念抚云也没有想到,屠城之事后,竟是夙绥站到了我面前,代我领死。”说话时,水容低下目光,瞧见手里阴幽之息凝成的鞭子已散了半截,手腕一甩,新的阴幽之息登时接上,又凝作一根新鞭。
“夙绥的行刑人,本该是念幽寒。按阴幽的规则,她该受的,的的确确是火刑。然而你却将三昧真火换成了幽寒焰,令她痛苦而终,可是如此?”
这回念栖迟却是没有应,只是抬起早已被伏霜剑芒毁去的眼,望着水容低低地笑起来。
啪!极响的一鞭子抽在他脸上,随之而来的阴幽之息,直接将念栖迟魂魄的半张脸吞噬。
“回答我。”
水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也能无情到这样的程度。
念栖迟竟笑着应了声是,而后缓缓道:“右使既然早已知道,何必再多此一举?是给本座一个痛快,又或是同样用幽寒焰折磨本座一番,速速做决定吧!”
“阿夙,你随意选一个吧。”水容恨不得将他先刺成马蜂窝,再上幽寒焰,话到口边还是压下了怒意,转头轻声询问夙雪的意思。
身后伊人却是柳眉紧锁,见她迟迟不语,水容在心里轻咦一声,又道:“没关系,咱们这是在公开处刑,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想怎么杀他,是吩咐我还是亲自动手,都可以的。”
“他应得这样匆忙,可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交代?”夙雪回过神,闻言却是狐疑地道,旋即将目光转向念栖迟,“你的玄错莲台呢?”
“那莲台,本就该由强者持有。”念栖迟毫不拖泥带水地答,“本座自然将它献给了抚云大人。”
“你口口声声称他为‘抚云大人’,此番下山,远远地离开他,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遵循他的命令。”夙雪眸光一凝,“念抚云附身苍怀,此事你比谁都清楚。若我不曾猜错,那日在丹宗牢狱,你求我们带你与万荇离开,并非假话。”
“阿夙……?”水容吃惊地望向她。
念栖迟却是一笑,“是真是假,都已是过去之事……”
因阴幽之息的侵蚀,他用以支撑魂魄的精神力越来越弱,两个已经凹入魂魄内的眼眶转向夙雪,他忽叹了口气,“不过,与荇儿相处那几日,本座的确对抚云大人心生叛逆之意,惟愿带荇儿一道,远远离开他。只可惜,荇儿被压抑了太久,直到最后,本座将她带到锁住幽寒的房间内,她心里竟只剩了仇恨,再也不是本座的荇儿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用幽寒焰去杀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夙雪淡淡道,“更何况,她本就是万沚的妹妹,与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的东西。”
见念栖迟不再言语,她又看向水容,温声道:“动手罢,他既不惧怕幽寒焰,便以幽寒焰送他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水容:早知道不要这个崽了噫呜呜噫QAQ
夙雪:无妨,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同你并肩作战了【托腮】